“原来如此……”
    老李头想到钟神秀的表现，不由也信了：“论转译之信、达、雅……大师的确超出我们不止一筹，只是此等大道文书，看得越多越危险啊。”
    他委婉地劝了几句，见钟神秀神情坚决，终于将他带到一面书架之前。
    “此处的典籍，应当是客人所需内容了，只是千万小心。”
    老李头叮嘱一句，在旁边默默注视着。
    甚至，钟神秀还感觉到一些莫名的力量，同样在窥视此地，以及镇压一些秘本自身所带的邪异。
    这是听潮阁必然做的布置，否则的话，这二楼之中，早就群魔乱舞了。
    毕竟，此世典籍之上，必然自带力量！
    钟神秀望着书架，只见上面零星摆放着一些古籍，大致有十几册，有的样式古朴，有的却很新潮，大概是后人所著。
    在书架下方，还有一些零星的残页，俱都带着深沉的气息。
    “尊客请随意选择。”
    老李头笑眯眯道。
    解读大道之文，是一个很耗费心神的过程，哪怕最优秀的解文师，一天能翻译一页就不错了。
    甚至遇到地部典籍，数十年，死上几代人才翻译出一页也是正常。
    因此，他丝毫不怕钟神秀耍诈。
    ‘可惜，你却不知，我身上一张宝钞都没有啊，就是打算来白嫖的！’
    来的路上钟神秀已经听姜坤介绍过，修道界所用的货币并非银元，而是正一道发行的‘宝钞’。
    只是他身上，一张都没有……
    钟神秀随意拿起一本紫色封面，宛若用某种野兽皮鞣制而成的大部头，翻开第一页。
    “此乃玄部典籍——【灵玄策】，讲述的乃是一位修士梦游某处的见闻。”
    旁边的老李头介绍道。
    但钟神秀扫了一眼，心里默默念诵起来：
    【我见自身，如入一界，上有三天阙元宫，下有七魄营地命，中见五金人……以魄摄魂者……】
    ‘这似乎是一篇修行法诀，将自身比作一处广阔天地，各种游历见闻，就是修行之法，修行到最终，可以变成‘灵妖’……一种梦中生物，以梦为食。’
    钟神秀斜瞥了老李头一眼，早就猜到这些解文师不靠谱，但没有想到，随便拿一本，连分类都弄错了。
    ‘等等……这似乎是个漏啊，但对我没什么用就是了。’
    他又看了看其它的书册，心中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听潮阁浪得虚名，仅仅只是分类，居然就弄错了一小半！
    ‘由此可见，这些解文师翻译出来的典籍与修炼法门，也必然错漏重重，敢修炼的都是真正的勇士。’
    钟神秀带着一丝失望，看向了书架最正中。
    在那里，赫然还有一本黑色古籍，表面被重重细银锁链束缚。
    “客人没有中意的？”
    老李头丝毫没有自家早已被白嫖，薅走无数羊毛的觉悟，反而在暗笑钟神秀之前匆匆一瞥，只怕连古册名字都没有翻译出来吧？
    却不知道，人家堪比过目不忘的凡人，看了一遍，然后就记住了。
    “此本典籍是何物？为何还要封禁？”
    钟神秀好奇问道。
    “此册……”
    老李头表情一变：“此册乃地部所属，乃是本阁从海外收来的典籍……当初为了翻译一个名字，就有六位解文师不幸疯癫或丧命……但最终，却考证出它只是一本《志异考》，并无丝毫修行法门，但涉及的层次太过高深，甚至还有几位大能之名讳，一旦念诵，便即暴死……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此中危害，结果又损失了十几位解文师……”
    “的确，是大能所书……”
    钟神秀细细感应，就察觉这本黑色古册的确不凡，书写者大概能与如今尸解仙的方浪相当了。
    “我欲一观，何如？”
    “自无不可，但贵客若因此出事，可不能算在本阁头上。”
    “这个自然！”
    钟神秀一口答应下来，看到老李头从怀中掏出一份符箓，点燃之后，打在书架之上。
    索索！索索！
    那些银色锁链就宛若拥有生命的小蛇一般，自动退却开来。
    钟神秀拿起这本黑色古籍，手指指肚抚过，就有一种略微的刺痛感传来。
    丝丝阴冷的气息，想要通过书籍蔓延，更带着厄运、虚弱、疾病等等的诅咒。
    但尸解仙位格之下，这些又尽数消失无踪。
    等钟神秀看到封面，不由笑了。
    这一次，这些解文师倒是没有翻译错，这的确是一本《志异考》。
    他随手翻开，就看到一行大道之文，化为强烈的意识冲击，进入方浪的识海。
    哗啦！
    方浪的精神海微微颤抖，旋即这波冲击就好像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一样，轰然溃散，丝丝信息流浮现：
    【修玄有九境，九境之后，道门曰‘大圣’，妖魔曰‘大凶’！】
    【天下有十凶，出必人间大乱，是为天魔，是大魔，是灾祸，是厄难……】
    【‘十凶’之一，东海‘大衮’，又名‘海灾之子’、‘海怪之主’，居于潜龙之庭，动则暴雨雷霆，海舟倾覆……】
    【‘十凶’之二，大野泽‘象主’，西人又称‘山岳之君’、‘群山之王’，体高万丈，动则地灾……】
    ……
    ‘这书的作者，应当是一位法力高强的修士，甚至遍数天下妖魔，还给分了种类……’
    ‘这本书如此凶险的原因，也找到了。’
    ‘诸如【大衮】、【象主】之类的大凶级妖魔，已经有感应之能，这里居然还将它们的真名写了上去，修士一旦念诵，必生感应，这不是找死么？’
    ‘不过，说它不是修行书籍，也有些冤枉，毕竟这么多真名摆着呢……要真是误打误撞祭祀成功，也可获得神通，一步登天，就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或许躯体变异、或许精神畸变，又或者两个一起来？’
    钟神秀飞快翻页，在老李头看来，完全是白费功夫。
    却不知道，钟神秀正在强行记忆这本密册中的所有内容。
    他看书一目十行，又不担心污染，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上，用血字，赫然写下了一段预言：
    【大凶之源，是为……无上！】
    【‘无上’者，不可言、不可录、不可想、一思则错，一想则谬……】
    【‘无上’一出，人间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