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了太多,自己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脑海中那些惨痛的记忆,那是哪怕重活一世也决计忘不了放不下的东西,在噩梦中惊醒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品尝。
谁能想到,上天竟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何等惶惑,何等恐惧,何等颤栗,何等……狂喜!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条精致小船缓缓经过,看那样子,应该是富家子弟出来游玩的,自然不会吸引李凤吉的注意,然而这时恰好风起,吹开窗口遮挡用的帘子,顿时露出一对正赤身肉搏的男女,其淫浪狂狎之处,不堪入目。
这二人战至酣处,对外物浑然不觉,任凭一对白花花的肉身子暴露在外,也没发现有人看到,要说此时夜色深沉,又在水上,未必有人留意到,就算看见了,大概也看不真切,可偏偏李凤吉和薛怀光都是眼力极好的,当即就瞧了个清清楚楚。
薛怀光乍见这场面,顿时一怔,他前世死时,尚且年纪轻轻,虽然不是童男子,被李凤吉教导了闺房之事,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别人干这调调儿,平时更不会接触到这些,如今骤然见到如此热辣香艳的一幕,顿时出现了瞬间的怔忪。
下一刻,薛怀光眼前一黑,却是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他的双眼捂得严严实实。
夜风拂面,隐隐带着花香,熏人欲醉,李凤吉面露一丝不愉之色,手掌整个蒙住了薛怀光的眼睛,把一张俊秀的面孔都快盖住了,好在那画舫很快就远去了,李凤吉这才放下右手,扭头看去,只见薛怀光一脸古怪神情,仿佛在惊讶,又透着丝丝窘迫,还有别的什么,李凤吉见状,就有些皱眉,只当是刚才那二人的丑态将薛怀光给惊到了,在他眼中,薛怀光小小年纪,虽然性子沉稳,有些早熟,但本质上还是个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小少年,就算知道一些,也不可能真的见过,现在突然看到这种赤裸裸的画面,岂能不受到冲击?
这样想,李凤吉就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笑道:“怎么,吓到了?这种龌龊之人,没的污了你的眼,不必理会。”
薛怀光这时早已恢复如常,他骨子里并非真正的十三岁少年,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只是李凤吉掌心残留的温度让他有片刻的恍惚,他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说道:“王爷多虑了,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区区男女之事,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惊吓?”
李凤吉见薛怀光顶着一张稚气未褪的面孔,却说着这样一板一眼的话,不觉失笑,一点笑意在眼中流转,方才些微的尴尬倒是消去了,回过头,继续看着远处,却没留意到薛怀光看着他,那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破碎的浮冰,而眼瞳深处更像是燃着一把幽幽冷火,若是有人仔细望去,只怕就要不寒而栗,因为那火光之中,仿佛有着滔天的血色。
0027 27、前世恨未止,少年不识旧时情
薛怀光定定看了李凤吉一瞬,在对方察觉之前及时收回了目光,他缓缓握紧拳头,眼睛睁得很大,眨都不眨一下,回到年少时期之后,每次与李凤吉虚与委蛇,他都难以平静,他以为自己对李凤吉只是满腔恨意,却没想到这其中终究还有那一丝难以磨灭的纠缠情意,然而再一想到李凤吉的无情与欺骗背叛,自己为此所付出的血泪代价,薛怀光就痛彻心扉,恨意滔天,很多次他都想要杀了李凤吉,但李凤吉天赋异禀,武艺超群,未来更是骁勇冠绝世间,薛怀光知道自己得手的可能性极小,何况就算是用什么阴毒手段侥幸取了李凤吉的性命,可是自己又并非孤身一人,到时候家人势必统统受到连累,谋害亲王等同于造反,如此罪名必然株连亲族,薛怀光哪怕自己豁出去不畏死,却也万万不愿让那么多无辜之人陪葬,何况他觉得自己死而复生,这已是极大的奇迹,侥天之幸,再奢望有这样的运气,只怕是妄想,所以这一次的人生,必须牢牢把握,再怎么珍惜也不为过,又怎么肯轻易舍去性命!
薛怀光缓缓闭上眼,他多想从前的一切都只是梦,但他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一时间他伸出手,然后虚握起,仿佛冥冥之中终于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一切,就此彻底不同。
——我薛怀光在此发誓,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一回,我决不允许它们再次发生!
……
惠安侯府。
巫句容坐在妆镜前,镜面光滑,一个梳着乌黑发髻、容貌清冷秀美的侍子正端端正正地映在镜中,眉目精致,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巫句容安静地看着镜中人,不由得略略恍惚,这张脸,与当年和那人遇见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那人已经认不出来了……
是了,有那么多如花美眷在侧,他,早已经忘了我了。
片刻,巫句容忽然面色一正,收回了眼中的恍惚之意,重新变得渐渐清明,他不允许自己这样自怨自艾,哪怕是因为那个人。
正在这时,一个贴身服侍的侍儿匆匆走了进来,见他坐着似乎在发呆,忙道:“公子快去见客吧,晋王刚刚已到了府中!”
巫句容一颗心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是愕然,又是有些难以置信,一时竟是怔怔难言,但他马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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