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来的轨迹，淑娴这个角色应该由秦海路饰演。
    要是和万倩横向对比，她绝对要胜出一筹。
    天赋这个东西需要时间去兑现，就算是诸葛亮那种多智近妖的天赋也得一战一战的熬出来。
    秦海路出道早，2000年的时候凭借《榴莲飘飘》获得第5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提名，并最终获得金马奖最佳新人及最佳女主角。
    再到04年主演《冬至》的时候就已经家喻户晓了。
    季云也请她来着，不过秦姐姐正准备走上歌手的不归路...
    再说万倩，她2000年还是个学生呢。
    而且她也有点不务正业，本来就是演员专业，在话剧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非得琢磨着歌手出道，出了张专辑没翻起什么浪花，又想着去跳舞。
    她要不是参加《舞林大会》，也不至于让易立竟怼到哑口无言。
    有一说一，她唱歌确实还挺好听的，第一张专辑《万有引力》里的对唱歌曲《丢失的结局》获得2006年度9+2音乐先锋榜年度先锋对唱金曲奖。
    但那是个神仙打架的年代，jj，周杰纶，梁静如，咣亮...随便挑出来一个都够她喝一壶的。
    神仙一打架，凡人就得遭殃。
    首先遭殃退圈的，就是她这种指望着电影歌曲两条腿走路的艺人。
    季云绝了她想成为歌手的想法，但是她唱歌的底子却是保留了下来。
    “三套车会唱吧？”
    “这么经典的曲子当然会唱，接到剧本的时候还特意练了。”
    三套车是老毛子那边的经典民歌，准确来说是前苏联流传下来的。
    东北这边和东西伯利亚接壤，受他们的影响很深。
    往上倒两辈，70后和60后的东北人基本都会唱三首歌。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还有这首《三套车》。
    章猛也是有苏联情怀在，电影中的配乐都是lube乐队的歌。
    品味这一块，他是拿捏的死死的。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那忧郁的歌，唱的是那赶车的人。你为什么这样忧伤...”
    万倩的嗓子还挺合适的，虽然少了些厚重感，但是听感上十分不错。
    “先唱一遍吧，等后期再一句一句录。”
    “行。”万倩点了点头，示意导演直接开拍。
    章猛手一挥，将一旁热身的三手玫瑰乐队带入场。
    他们本就熟悉这类歌，操练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但是章猛对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些妖魔鬼怪，这拍的是一幕丧礼，他生怕那几人跳起大神。
    虽然是喜丧，但是也经不起他们一顿折腾。
    “各位收着点武艺，之后的戏份里肯定有你们一展拳脚的机会。”
    “放心吧导演！”梁珑有些郁闷，他这特色摇滚风格都快被人家妖魔化了。
    “3，2，1，action！”
    万倩提起麦克风，持着一柄黑伞站在雨中，听着乐队的声音响起，她适时的进入节拍。
    “是什么让你这样的悲伤，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你看那匹可怜的老马，陪我走遍天涯...”
    “停停停！”
    死者的亲属在镜头外喊停，却被音乐声死死压住。
    仿佛是看到了那人着急不满的模样，季云放下怀里的手风琴，“停停停！”
    步子迈到镜头左侧，他做出聆听状。
    “怎么了哥？”
    “这曲子听着太痛苦了。”
    “不是，俄国送葬一般都吹这个，主题就是表现痛苦和悲伤啊。”
    “那不行，那老人听着这曲子步伐得多沉重啊。”
    季云做出谄媚状，不停的点头哈腰，“是是是！”
    万倩一拉季云的衣袖，敷衍道：“行行，知道了！”她回身望向乐队，“那啥，叫老人加快步伐吧。”
    “走那么快去哪啊？”
    万倩别过身，嫌弃道：“你管他去哪呢。”
    “来，咱来个步步高啊！降b啊！”
    梁珑脚步往前一踏，提议道：“那咱来个《恭喜恭喜》多好啊。”
    季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你咋那么多话呢，赶紧的。”
    曲子顿时欢快许多，一场丧礼俨然变成一场闹剧。
    镜头平移，演员依旧站在原地。
    越过表演铁头功的小娃子，镜头中呈现出一座灵堂。
    哭丧的晚辈在热闹的音乐之中显得极其违和。
    灵堂之后，是两根粗长的冷却塔，此时正冒着灼灼白烟。
    前面是灵堂，后面是两根烟囱，这场祭奠的对象已经不言而喻。
    “好，卡！咱们保一条。”
    有了钱，章猛硬气了许多，这胶片拍摄的电影可经不起一般剧组挥霍。
    ......
    阴暗的工厂里，季云又和章猛凑到了一起。
    没敢喝酒，喝的矿泉水。
    章猛嘬着嘴里的烟头，抬头说道：“老板，咱这乐队请的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你想怎么的？人家吴老二吹的唢呐多给劲呀。”
    吴老二说的就是吴泽坤，也是粉丝给予他的爱称。
    他不愧是六代民乐传人，一张嘴就把整个乐队给压了下去。
    “要不看看电影里哪一段能插进去一首歌，让他们唱得了呗，我看他们唱的歌都挺有特色的。”
    季云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啊。
    宁皓那部《疯狂的外星人》里就有二手玫瑰献唱的《命运》这首歌。
    旋律洗脑，而且歌词比较诙谐，适合烘托幽默的氛围。
    想了又想，却是有点不太合适：“但是你这部戏里都是柳拜的歌，乍一听到他们的歌观众会不会出戏啊。”
    “也对。”章猛点了点头，这部电影中的配乐都是lube，贸然加入三手玫瑰的歌确实会有些生硬。
    但是请梁珑吴老二一行人过来他们可是没少挑费，要是光拍这两幕就把他们打发走了那不是浪费么。
    “得了，我跟他们商量商量能不能出一首宣传曲。”
    “这是个好主意。”章猛谄媚的鼓起掌，“要么说你是老板我是员工呢，境界就不在一个层次。”
    “别拍马屁。”
    季云一看他那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和前两天劝酒的样子别无二致。
    “那就麻烦老板你了！”章猛话一撂下，整个人就撒丫子逃跑，“老板，我去再改改剧本。”
    独留季云在原地后悔。
    他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比自己跑的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