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偷懒。”
    陈姐上上下下扫视着她，看她狼狈的样子也不像是偷懒了。她也不再说她，只是挥挥手打发道：“那你下午继续，今天发完才能下班。”
    “……”成素知道她今天是碰不到钢琴了。
    她午饭都没吃，躲进厕所，给付长川打电话。
    她也不是要和他说上班第一天就不开心了，她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响了好几声付长川才接通。
    “你在干嘛呀？”
    “在家看看新闻，看看资料。”那头付长川回答道。
    “那你午饭吃了吗？”成素关心道。
    “还没。”付长川顿了顿，也问她，“你吃了吗？”
    “准备吃啦。”成素故作轻松地嘱咐他，“你也快去吃饭，不想做就叫外卖，你钱还够吗？不然我再给你转一点？”
    “素素，我有钱叫外卖，也没有其他要花钱的地方，不用给我转钱。”付长川连忙打断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把钱转给他了。
    见她这动不动就给他转钱的架势，他还真估不准她到底还剩多少积蓄。不过她应该真的没剩多少，就怕她自己没钱也不说，还非要给他转钱。
    “那你记得吃饭啊。”成素又叮嘱了一遍，她垂着脑袋抿了抿唇。
    那边付长川应了一声，问她：“今天上班怎么样？嗯？成老师？”
    他故意调侃成素，喊她“成老师”，因为她提起自己要当老师时总是兴致勃勃的，付长川看得出来她对这份工作蛮有兴趣的。
    但是现在这刚好戳在了她委屈上，她今天连琴房都没进，更别说当“老师”了。她不想被付长川知道自己发了一早上的传单，敷衍着：“挺好的，我要去吃午饭啦，都要凉了，先不和你说了。”
    “好，你吃饭吧。”
    两人挂了电话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刚从会议室里跑出来接的电话，一个还躲在厕所里抹了抹眼睛。
    *
    傍晚天色很暗了，成素才回到家。她没让付长川去接她，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下班，手里的传单一直没发完。
    她拖着酸软的双腿上了五楼，打开房门踢掉高跟鞋，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付长川正光着膀子趴在沙发前的空地上做着俯卧撑。
    “素素。”付长川听到她的声响了，没起身，想把最后一组的几个俯卧撑做完。
    成素低应了他一声，扔掉手里的包包，光着脚朝付长川走去。他一起一伏，身上有些汗，不知道已经运动多久了。
    成素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和劲窄的腰身，皮肤上的细汗泛着光。
    她直接走到他身边，然后趴到了付长川的背上。她迭在付长川身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贴到了他颈后。
    他整个人都热烘烘的，虽然有汗但是没有什么汗臭味，她觉得自己肯定比付长川臭多了。
    因为她今天在外面晒了大半天的太阳，浑身都是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付长川动作一顿，待她调整好姿势，又继续完成他先前定下的目标数量了。他的身子伏地又挺起，稳稳当当，身板绷得直直的，成素趴在上头像躺在摇篮里晃动似的。
    他带着成素做了几个，成素觉得有趣，连忙又要求道：“再多做几个嘛。”
    付长川有求必应，就这样负重带着成素又做了十几二十个俯卧撑。等做完，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成素，提醒道：“我起来了。”
    成素没下去，反而搂紧了付长川，双腿盘在了他的腰上。付长川见她不下去，托着她自己就站起来了。
    他托着她的臀颠了颠成素，问她：“饿了吗？”
    “好饿。”成素趴在他肩上踢了踢腿。
    “今晚吃牛排，怎么样？”付长川背着人到小厨房，给她看了看他提前腌制好的牛排。
    付长川下午赶在她下班前回了家，她今天第一天上班，他觉得可以他们两个可以庆祝一下。鉴于他们目前的状况，他决定亲自下厨。
    他以前很少下厨，毕竟家里有王姨和成素，不过以前留学的时候倒是经常自己下厨。
    “我还从没吃过你做的牛排。”成素新奇地看着付长川准备的配料，“还有红酒？干嘛这么隆重……”
    “庆祝一下‘成老师’职业生涯的第一天。”
    闻言，成素的表情有一丝僵硬，好在付长川现在看不到，她悻悻地从付长川的背上滑下，不敢看付长川眼睛。
    付长川没有注意到她的古怪，让她先去洗澡，而他则开始准备两人的晚餐了。
    等成素从卫生间出来，付长川也准备好了晚餐，然后“啪”的一声，他还按掉了家里的大灯，餐桌上他还放了小蜡烛，小火苗发着幽幽的光，堪堪照亮了餐桌。餐桌很简陋，没有桌布也没有鲜花，但是他准备的晚餐倒是丰盛。成素看着付长川所准备的这一切，有些感动，又有些不敢靠近。
    太隆重了。
    这些都是为了庆祝她当“老师”的第一天，可是她的第一天却在发传单中度过了。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付长川说她的“第一天”，这不是她想象中的“第一天”。
    成素拖着脚步走到餐桌边，付长川还煞有其事地帮她拉推椅子，然后自己才坐到对面去。
    烛光晚餐不新鲜，新鲜的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吃烛光晚餐，说隆重也挺隆重，说也没那么正式吧，也没那么刻意，毕竟对面那男人还光着膀子。
    成素看着付长川，明明他们才搬进这里没几天，甚至今天是第一次在家里开火，但是她却有种两人过了很久这样的二人世界了。
    一张餐桌两个人，烛光跳跃闪烁。
    付长川正好也朝她看来，朝她点点下巴示意：“尝尝。”
    两人的牛排都已经被付长川提前切成小块，直接就能入口了。
    成素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味道还真不错，牛排火候掌控得很好，肉质鲜嫩多汁。
    付长川自己也还没吃，有些紧张地看着成素将牛肉送入口中，见她嚼了嚼咽了下去，连忙问道：“好吃吗？”
    “当然好吃啊。”成素满意地点点头，她嘴里吃着付长川做的牛排，觉得幸福也就是这个味道吧。
    “喝酒吗？”付长川举起红酒杯问道。
    “只能喝一点点哦，我明天还要上班。”成素提醒道，虽然红酒不醉人，但是也不敢多喝。
    付长川不用她说也不敢多喝，上一次睡昏头了差点老婆都弄丢了，这次两人刚和好，他现在哪里敢喝醉。
    两人碰了碰杯，“叮”的一声玻璃杯相撞。
    成素抿了一口红酒，觉得这酒也格外好喝，香醇可口。
    “这什么牌子的红酒啊？真好喝？你今天刚买的啊？花了多少钱啊？”
    成素一连串的问题付长川始料未及，他心虚地垂下眼，回答道：“就是超市里几十块钱一瓶的普通红酒。”
    闻言，成素又喝了一口，还仔细地品了品，感慨道：“这酒比我们以前喝的还要好喝，居然这么便宜。”
    付长川沉默地塞了一口牛肉，不说话了。
    吃完晚餐，付长川去洗澡，而成素负责洗碗工作。
    两人分工有序，没有王姨也能将生活打理得很好。
    付长川洗完澡出来带了一身的水汽，刚想和成素饭后享受一下二人亲密时光，却发现她洗完碗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连被子都没盖好，趴在床上，一只脚上还挂着拖鞋，睡裙被掀到了大腿根。
    看样子是今天太累了，这一沾床就睡着了。
    付长川轻手轻脚地脱下她脚上的那只拖鞋，然后拉过被子盖住了她。结果才给她盖上，她就迷迷糊糊地醒来，扭头看了一眼付长川。
    “睡吧。”付长川摸了摸她的脑袋。
    成素摇摇头，挣扎着爬起来了，一边咕咕哝哝一边往卫生间踉踉跄跄地走去了：“我牙还没有刷……”
    付长川连忙跟在她身后又进了卫生间，就怕她把自己给摔了。
    “很累？”付长川站在她身后让她靠着，看她闭着眼睛刷牙。
    “不累。”成素嘴硬道。
    其实她累死了，晒了一天的太阳，她今天还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现在腿酸得要命。
    但是他不想付长川担心，也不想付长川觉得她没用。
    等她刷完牙，突然信誓旦旦地抬头对付长川保证道：“我会努力工作赚钱的！”
    然后她踮脚和付长川交换了一个薄荷牙膏味的吻。
    在付长川那儿充好电，成素连发了叁天的传单都咬牙坚持下来了。结果第叁天，她发现即使有新来的学生，陈姐也没有要安排她教课的意思。
    她看着陈姐笑眯眯地和学生商量着课程安排，有些沉不住气了，等到学生确定可以来上课了，成素走到陈姐面前，问道：“陈姐，这新来的学生可以让我试着带带看吗？”
    陈姐瞟了一眼成素，脸上的笑容淡了，敷衍道：“到时候再说，你没有经验先多学学，年轻人不要着急。”
    成素咬咬唇，叁天了，她连琴房都没进。
    赵老师还在出差，成素不知道要不要和他反映一下情况。毕竟她来应聘的工作是钢琴老师，不是发传单。
    成素这两天累得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付长川开始感到奇怪，因为每天成素回到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当她一身汗湿回来时，付长川问了两句，她说是因为琴行的空调坏了。
    今天温度比前两天都热，她身体又累心里又烦躁，到了晚上翻来覆去好久，似梦非梦的状态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昏沉难受。
    付长川半夜醒来发现她出了一身到汗，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热。见她睡得不安稳，连忙把空调开了。
    出租房的空调老旧，声响很大，但是好在还能用。等到屋子里凉快下来，成素终于松了眉头，贴着付长川安静地睡着了。
    第四天，成素终于不用发传单了，但是又被指派了清洁店里钢琴的任务。
    陈姐把她带到放清洁用具的杂物间后就走了。
    成素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还是戴上了围裙手套。
    最后一次。
    成素和自己说道，明天要是陈姐再让她发传单做卫生，她就直接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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