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年贵妃,心里充盈着对皇上的感情。对年贵妃来说,儿子固然是要紧的,但皇上在她心底的地位,并不比福惠低。何况年贵妃向来眼界颇大聪慧过人,她心里还装着自己的父母兄长,年家的地位甚至朝上的事情。
所以,年贵妃的心神还有余地回旋,可寿嬷嬷,那一颗心里却是只有年贵妃和福惠阿哥。
自打福惠被鹦鹉吓病一回,年贵妃也为此受了一场太后的排揎,寿嬷嬷就恨得心里滴血,要不是主仆有别,她都要去景阳宫咬懋嫔两口。
懋嫔自请去圆明园之事,在寿嬷嬷眼里,也只是做贼心虚,觉得皇上罚的太轻了些。
甚至从此看皇后和熹妃裕嫔等人,也都觉得是一窝子坏人:她们都嫉妒她主子,要为难贵妃和七阿哥。
此刻被贵妃喝止,寿嬷嬷只得闭口。
年贵妃在轿内整了整思绪,难得对奶娘严厉道:“嬷嬷,这件事是皇上亲口定论了的,懋嫔也已然去了圆明园,嬷嬷若再口出怨言,尤其是怨怼皇后娘娘,那便是嬷嬷见不得我活了。”
寿嬷嬷默默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奴婢再也不敢说了。”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东六宫住的主子多,下人自然也多,看起来就比西六宫要繁华热闹些。
寿嬷嬷心道:这些人害了自家的娘娘和阿哥,怎么还能这么快活,真是老天没眼了。娘娘只一番痴心对着皇上,哪里能成啊。
——
如今且说宋嘉书今日见了皇后举动,又被皇后单独留下,便有些明了和欣慰。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估计也是被现状架住了,硬撑着颇为难受的。
人有时候钻了牛角尖,并不需要什么警世恒言,只要一句软话一个台阶人就能自己走下来。
皇后看她的眼神,又恢复了从前,庄重里带着面对妃位应有的客气。
叫赤雀再上了一盏茶,皇后便道:“昨日匆忙,也未及跟你细说。太后要给弘历赏人这事儿,只怕皇上处也不清楚,你心里得有个数才好。”
宋嘉书点头:皇上也不清楚,那也就是说,太后是在自己永和宫里挑人了。
她也就笑道:“臣妾多谢娘娘指点。”
皇后略微一笑:“本宫也是忙得分身乏术。这两年在孝期内凡事从简也就罢了,待日后,本宫还是要叫你跟耿氏帮衬着的。”
见熹妃要开口推脱,皇后便抬手止住道:“本宫知道,你昨日说那些话劝慰,并不是为了讨权分甘的。只是本宫想着,哪怕旁的事你们躲懒,到时候自己儿子的婚事,可不能够再躲了去吧。”
等出了先帝爷的二十七个月,弘历弘昼都要十五岁了,那是真该挑正福晋准备大婚了。
想到弘历的婚事,宋嘉书也就不再推辞,笑道:“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皇后莞尔:熹妃就是这一点自己也喜欢,她的聪明不叫人害怕,带着磊落和明白。因她性子安静沉稳,许多话和事,熹妃就不会说不会做。然但凡她动了,便是一步到位的干净利落。
她不会半含半露叫人去猜,她只是坦白的告诉你,至于对方信不信,她似乎不那么在意。
什么事,只有自己的问心无愧的信了,旁人才会信。
皇后这一笑,倒让宋嘉书找回了一些当时在府里的感觉。那时候福晋常被李四儿气着,那么稳重的人,回来都得拉着她跟耿氏吐槽一二。
那时候的吐槽,这会子的笑,都不再是福晋或者皇后的模板,而是有些鲜活在里头。
让人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皇后,还是一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女人。
人之间的氛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也没再说什么,但一笑之间,氛围便会自然温然融洽起来。
皇后略微眯了眯眼睛,捧着一杯冰水浸过的凉茶道:“本宫这生日啊,每年总在最热的时候,忙的人心燥。等明年的时候,熹妃你也给本宫帮帮忙。”
事后皇后想起这一日,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乌鸦嘴的潜质。她说完这话没过几天,太后娘娘薨逝了。
——
且说皇后娘娘的生辰是五月十三,而太后薨逝的日子,便是十日后,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日。
皇后骤然听了这个噩耗,脑子先是一片空白。在这片空白中,升起一个下意识的念头:行吧,我这辈子的生日是不用想大过了。
震惊过后才不免惊怔疑惑:前日她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呢,怎么才隔了一日,今日清晨太后娘娘就薨逝了。
虽说太后娘娘常捂着心口,说自己病的七死八活,很快要不行了,每日晚上都能梦见先帝爷召唤等话,但据皇后看来,只太后对十四爷的执念,就足以支撑她熬几年的,怎么忽然人就没了呢。
宋嘉书听到报丧的云板声时,皇上派来的嬷嬷正在跟她介绍给四阿哥挑的一批宫女呢,一听这儿,两人都立马歇了手里的事儿,各就各位,准备换素服哭起来。
景仁宫内,众人熟练的忙着收东西。
半年前,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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