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在小事上磋磨人,于是很快就叫散了:“趁着外头日头还不大,你们早些回去吧。等再过半个时辰,就热起来了。”
于是少了年侧福晋的六人请安小队,很快又解散了。
格格们自然要候着李侧福晋先走,宋嘉书就见耿氏盯着李侧福晋的背影,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一样。
她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拉了拉耿氏的袖子,轻声道:“低头。”
虽然人的后背都没长眼睛,但被人盯着,尤其被人用强烈的情绪盯着,都会有感觉的。
果然耿氏刚被宋嘉书扯得低下头,李侧福晋就转过身来。
她虽然没看到耿氏喷火龙一样的眼睛,但还是看见了宋嘉书似乎挽着耿氏的胳膊。
唇角就撇了下去。
自打怀恪郡主没了,李侧福晋的眉心和眼角都浮现出了细细的纹路。她的打扮也变了,不再是原来妆点成精致好气色的样子,反而偏向了简洁,整个人也有种肃然之气。
可以说,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从客栈老板娘似的风韵美妇人,变成了打扮严肃神情更严肃的女教导主任。
她见宋嘉书跟耿氏并肩亲密站着,就冷道:“你们倒是成了一条藤上的瓜。还没出福晋的院子就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福晋忙不过来,使唤你们两日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名牌上的人了?”
说完拂袖而去。
宋嘉书就觉得旁边的耿氏气的发抖。
在福晋的院子里不方便说话,两人出了直接往东走。
宋嘉书不由轻声问:“李侧福晋一贯如此的,你今日怎么气成这样?”
在李氏失宠的大半年,尤其是失了女儿的这几个月来,她简直变成了个刺猬。也像是豁出去似的破罐子破摔。
按理说,再没有个侧福晋站在福晋的正院里训导格格的道理,不过反正福晋从来跟她不对付,前几个月还借四爷说让后院抄经的机会,摁着她足足抄了十本经书呢。
李氏也是无所谓了。
横竖四爷人跟心都跟着年氏跑了,她在后院前倨后恭讨好福晋也没用了,索性爱说什么说什么,什么让她心里爽她就说什么。
年侧福晋在的时候,是主要的火力承担对象。
年氏不在的时候,宋嘉书和耿氏向来就是首当其冲。
宋嘉书就当她是自己工作时,每天按着饭点找茬的那种讨厌上司。她早有修炼成果,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把李侧福晋想象成一颗圆白菜,还是嘴一张一合在蹦高的圆白菜。
有时候还会差一点笑出声来。
她固然有职场应对讨厌上司的经验作为支撑,可耿氏也不是个暴躁冲动的人。
原本跟她一样,都是头一低,随便你说话,我全当耳旁风。
李氏顶多是阴阳怪气一下,到底也不敢责骂或者惩罚府里的格格,否则福晋会很乐意同样‘教导’下李氏。
今日耿氏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耿氏跟着宋嘉书回了凝心院。
一路上她都只低着头闷走,这会子进门才一抬头,宋嘉书就见她一脸的泪,大大的眼睛里还包着两颗饱满的泪珠子。
宋嘉书吓了一跳,让白宁带着耿氏的丫鬟青草一起打水,等着让她洗脸净面。
“怎么就伤心成这样?还好不是秋冬,否则一路挨着硬风走回来,非得把脸皴了不可。”
耿氏顾不上洗脸,皱着眉道:“你这真是一点脾气没有?!咱们吃她两句气没什么,可孩子都一样是小阿哥,为什么要受三阿哥的气?”
宋嘉书一怔:“什么?”
耿氏跟她对着发怔:“弘历回来没说吗?昨晚弘昼哭了半个时辰才哄好。”
宋嘉书心一沉。
她忽然想起今早弘历不肯放开她的手的样子。
耿氏见宋嘉书这样,就知道她确实不知道,心里那口气渐渐也散了,又变成了伤心,拿帕子擦着眼泪道:“昨儿下晌,他们兄弟俩在自己院子里带着好几个小太监在抽陀螺踢蹴鞠,三阿哥就去了,斥责他们贪玩无状,直接收走了他们的陀螺蹴鞠叫人全扔到前院池塘里……”
耿氏没忍住响亮的抽泣了一声,接着道:“三阿哥还让他的哈哈珠子现就捆了陪两人玩的前院太监,都没叫张有德处置,直接是三阿哥的哈哈珠子动手,一人抽了几鞭子!”
“想必是抽的血肉模糊的吓人,弘昼昨晚睡着还惊起来了,满头大汗的嚷嚷‘别打我’。好在我一直守在旁边,又哄又劝的折腾了半夜。”
耿氏说完了才总体抹了把泪,平静了许多:“我昨晚先忙着安慰弘昼,又想着姐姐素来稳重有主意,还等你来找我。”
“总不见你来,直到弘昼睡了,我本想过这边来,青草又劝我:姐姐这里必然要忙着照顾四阿哥,明儿再说吧。”
“我这才忍到今日。”耿氏恨道:“见了李氏,我真是咬她的心思都有!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弘昼叫三阿哥吓坏了,我便与她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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