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别叫他舅舅,他对你只是面子上勉强过得去。你叫他乐叔,他叫你周市长。”谢衍走进茶室,从茶台旁的小桌子上拿起茶叶,是压成茶饼的陈年普洱,谢衍看了眼包装上的年份,嚯了一声,“可以。”
“为什么?我知道你现在的近亲有外婆,舅舅,还有一位表妹,但我到现在一个都没见过。”
周游在谢衍身后,所以看不见她一瞬间捏紧茶饼的动作,那种惯常挂在脸上,游刃有余又虚与委蛇的笑容荡然无存,满满的都是冰冷与嘲讽。
她背对着周游说:“我外婆深居简出,跟我们都不常联系。我舅舅桀骜激烈,年轻时和高官女儿恋爱被辱,后来对当官的,尤其是高官子弟都没有好感。我表妹……”她顿了一下,“我表妹参军去了,少小离家,没有消息。”
周游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什么,弯下身子搂住她的肩,“我认识部队里的人,可以帮你问问表妹的近况。”
谢衍摇头:“不用。不要打扰她。我有点累,回房间休息吧。”
她把普洱茶饼递给周游,两人回房间,各自洗漱后道过晚安,便躺回床上。
谢衍往被子里埋了埋,忽然闷闷发问:“我们以后还是分房睡?”
周游睁开眼,他现在心情奇异的平静,“不,我们在一起。”
纷繁的思绪一夜后沉淀,新的一周周市长依旧忙碌。他要接连三天下乡镇开会调查,组织调研,谢衍已经习惯,她似乎已经放下了对周游不利的心思,照旧钓鱼喝茶,自顾自玩自己的。生活似乎波澜不惊,一派安稳。
今天的市公安局也很忙碌,每个人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封洲抱着文件走到三楼,到局长门口,看见大门紧闭,谭一臻也夹着文件也在外面等。
“局长刚刚通知我过来,就这会儿就有人来了?”封洲纳闷。
谭一臻:“就刚进去一会儿,我带过来的。国安那个。两人要谈事,我就先出来了。”
这段时间局里都知道澜水市的国安局要和公安局共同侦办案件。具体案件涉及保密机制不能过问,不过封洲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国安局是不是要走了园林局那栋办公楼?”
“对,就是里面那位要的。”谭一臻下巴一抬,示意门内。
国安局作为一个特殊部门,地位比较超然,如果有事,通常情况下都是别的部门配合他们工作,政府部门对他们也很客气。里面那人看中了园林局的工作大楼,也不知是怎么和市委市政府说的,园林局最后也只能搬到其他地方。
封洲不能理解。园林局在老城区,靠近老市政府,基建比较陈旧,为了拓宽车道天天施工。市政府都西迁了,他们倒往回跑。
“不过能说动市委市政府,那人应该有几把刷子,看来是国安局里有实权的。”
身份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谭一臻就是负责对接案件的人之一,知道的多些。他说:“不止。这个人还有军方背景。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同志,刚从军总转业到国安,是后备干部。”
“女的啊。那么年轻,底下人能服她?”
“肯定是有工作能力的了。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感觉吧,性别已经不是她需要单独拿出来被人讨论的点了。”
这绝对是谭一臻作为男人,能做出的对女人的最高评价。
两人说话间,谭一臻烟瘾又犯了。他摸摸口袋,因为这个动作腋下夹着的牛皮文件袋又露出一截,封洲无意间扫过一眼,那是一份移交档案,文件袋上有经办领导的签名,一个是刑警支队队长的,还有一个签名被谭一臻的胳膊压住,只能看见名。
单名一个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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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舅舅姓乐(yuè)
17.
原定三天的考察,周游硬生生呆了一周。
他去往的延河县城是澜水市下辖经济水平最落后的,属于省级经济薄弱地区,谢衍对那的初印象是买瓶旺仔牛奶都是假的。
都不敢咽下去,整瓶扔了。
去延河的第二天周游告诉谢衍朱秘书肠胃炎进医院了,他回澜水的时间可能要推迟。
和周游以前的经历一样,村镇愈是贫穷,招待领导的酒宴就愈是浮夸,餐盘不管是荤的素的冷的热的全往上端,周游还喝到过好几次假酒。这次也一样,他摆摆手拒绝了,县领导非要敬,朱秘书就替了,以为是真的飞天茅台,没忍住贪了杯。
当晚就挂了急性肠胃炎的号。
适逢国考面试已过,今年下的新政策,对考生的政审更严,要求各机关及事业单位派人前往考生籍贯所在地调查详尽,一时间秘书处抽不出人手,县里也没有趁手的秘书,周游更忙了。
白天调研晚上灌酒,眼看着周游也要过劳住院,秘书处事急从权临时派了一位秘书,划重点,女秘书。
周游和电话里和她说这事的时候,谢衍顿时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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