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么?我发愣,我明明整整一下午都处在开机状态啊——我还奇怪姐姐和小剑为什么没给我电话呢。
“你现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晋玄在手机那头问,“你站着别动,我这就去接你!”
远远看到晋玄的身影,我不再顾及众人的眼光,飞奔过去拥抱他。
“湘裙,你从哪里出来,怎么冰成这样?”晋玄狐疑地看着我。
“晋玄,你对这里的地势熟,你告诉我这个酒吧的地址——它叫‘彼岸花’,不过是梵文——我不能把翩翩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们还没付帐,她刚刚到英国,也许身边还没有英镑。晋玄!”我摇曳着他的胳膊,语无伦次地抽泣着,像极无知的幼儿。
晋玄的脸色突然变至极难看,声音一下喑哑起来,“你说,你看见了叶翩翩?”
“是啊!”我高兴地说,“就在停车的路上,对了,她说她也去威斯敏斯特教堂——或者也想参加你的婚礼,但是对不起,当我俩遇到彼此时太高兴了,本想喝杯咖啡暖暖身子的,可是她点了酒,我们喝着喝着就忘记了时辰,所以……”
“湘裙!”晋玄无奈地打断了我,摸了摸我的额头,“湘裙,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怕你难过——其实叶翩翩早去世了,就在小剑出生后的第二个年头,听说是车祸,你当时身体不好,我不想打击你……”
“你说,什么?”我紧紧抓住晋玄的风衣,痛苦与绝望如同尖针一般刺透我的心脏,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变得冰凉——就像是有人慢慢将她的血抽空,再注入冰水。我费了好大劲,才浮现一个惨淡的笑容,“不要开玩笑好么,晋玄,翩翩她还在——”
“翩翩她已经死了,湘裙!”晋玄紧紧地拥着我,突然惊呼起来,“湘裙你怎么啦?湘裙你醒醒啊!湘裙——”
这一病缠绵数月,病榻之上只闻夜雨凄清,窗外是大株的松柏,被风雪摧得漱漱有声。中间醒过来,看见姐姐在拿药倒水,屋里没开灯,我突然觉得心里渺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开始以为在国内的家里,又觉得是大学宿舍,想了半晌,方断定仍在和蓝剑同居的小屋里,我等他回来,窗外滂沱大雨……所有流连过的地方都混淆了,这一刻我竟然委屈得不能自已。
晋玄天天探望,不避嫌忌讳,我只是假寐,眼珠动也不动,怕一个不经意,睫毛就扇了泪珠下来。他替下姐姐,用冰袋轻敷我灼热的脸,他的手很大很凉,经常接触键盘的地方有一点粗糙的薄茧。他以为我睡得极深,温柔抚摩我的面颊,并盘亘良久。我心中不自禁的一颤,他似乎察觉,急忙移开手。我想睁开眼直接面对他,委屈与自尊挣扎很久,在眼睑掀开的最后一刹那,总有理智及时拦阻。
无论旁人怎么说,我仍不相信翩翩的去世——我宁愿相信,她是独自离开了。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和——爱。
我是爱翩翩的,在失去她以后我更深刻的觉悟。这种爱,并不仅仅缘于总角之交,她几乎是另外一个我,理想中的我(而我也是理想中的她),我们在彼此眼中生长,犹如并蒂的蔷薇,华丽带刺又彼此依偎。也许我们就是互相缺失的另一半,彼此嫉妒又彼此疼惜,并施以最多的理解和怜悯,因为那个人就是我们自己——从体内生生剥离出去,又走散了的自己。
我们用彼此的爱,来缝补自己的伤痕,那些欠缺与阴影,通过记忆和幻觉,就获得了救赎。所以即使她伤害过我,即使我辜负过她,即使我们的相知陷入缺失与阴影,还是能切肤体会到对方的柔软和悲伤。这切肤的体会,带着生和死的肯定,从灵魂与轮回里穿越。仿佛是对立的两面镜子,看得清楚彼此的意志和欲望;又像互开的门,展示不同的繁盛与荒——她单纯浪漫,不羁无畏,是我的反面,亦是我的真相。
我病得漫长,也病得彻底,仿佛将这么多的支撑都全部耗尽,在睡梦中,我经常看到翩翩,她依然是活泼温婉的少年模样,我也就此忘记我们的死生契阔。我在微光中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声问:你好么,翩翩?她迷离地望着我,只是微笑,她的眼神是穿透夜色的一小束洁白月光,照亮我心底的天地。整个世界脱离真相般地寂静,而我们在说话,一直一直说下去,昔日欢畅的景象,不断重叠——不知道人的一生,会有几次可能性,对另一个人敞开心扉。如果这也有定数,我们便肆意地动用,在这长夜般漫漫人生,互相依偎着取暖。
我想我其实从来没有恨过翩翩,我们初见的时候,人人都觉得她是天之骄女,只有我从那双默默凝视的双眸里看到了深深蕴藏的悲伤之意——那悲伤如此浓重,连我见了也不由酸楚;那悲伤无法掩饰,仿佛已深入骨髓,即使开怀而笑的时候,也能看见针尖一点的冰冷——奇怪周围的人为什么都熟视无睹。
她有天生的依赖,需要得到旁人的信任、肯定以及,爱——但她的爱恨又如水晶般的脆硬,一拍即碎。所以她落寞,对世间极度不信任;她痛不欲生,选择流离或者沉堕;她又勇敢负责,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付出沉重的代价……她巨大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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