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我加了一句,“有些东西,还是不说的好。”
《诗经》里说:悠悠我心,岂无他人;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你到底在期盼什么?”晋玄的声音绝望如溺水人的挣扎。
我在期盼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烟花不堪剪,无物结同心”,这是我的宿命么?但这宿命的起因是桑子明还是蓝剑?再也说不清楚了……这混混沌沌的因果……一切的一切看不见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就像这场懵懂的爱恨。因缘流转,无尽无休,两头都望不见岸……
(不要追问了吧谭晋玄,纵然你是优等生也不要追问,一如不要追问轮回从何时开始,世界何处起源,我们能够拥有的只有混沌……这无始无极的混沌——就是我的宿命!)
“你毕业后有何规划?”教授苦口婆心地对住我,峙横在我俩之间的,是我江河日下的成绩单。
我张了张嘴,想申辩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晏湘裙!”教授重重地拍桌,痛心疾首到语不成句,“我曾认为你是我所有门生中最聪明最有潜质的,现如今……真是鬼迷了心窍——”
我不敢直视教授,只好将目光调转向窗外那些爬山虎,它们如此繁盛,枝枝蔓蔓伸展得肆意大胆,仿佛将人的心也钻个通透。
剜却心头肉,医得眼前伤,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晏湘裙,你现在的样子是无法直升硕士了,你自己想想看……”教授说得太重太急,剧烈咳嗽起来,我忙递茶杯给他。
教授是老了,他的一生就这样轻易耗过,在教室、在办公室或在实验室里,像一只循规蹈矩的工蜂,他快乐过么?不,我甚至怀疑他是否年轻过?
遇到蓝剑以前,我以为我的生活也会这么过,像姑苏城外的暮鼓晨钟,一任周遭烟尘四起。但现在,我的心成了放逐四野的野马,等闲收不回来——还有其他的选择么?生命的题目没有给我任何答案——爱恨总无端。
“听说你放弃了保研的名额?”刚刚踏出教学楼,就被一脸怒气的谭晋玄斜次拦住。
其实我也很懊悔难过,离开学校后我能做什么?自己尚未有个清晰的打算,就被生生推到了问题前端。可是被谭晋玄用这种语气这种姿态问,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我哪有这个资格——成绩这么烂,找工作都成问题,何况是保研?”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成绩烂?”谭晋玄冷哼一声,“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堕落?”
被他这样激将,我只有更加愤懑,“成绩不好就是堕落?这是哪家的道理?而且我只是没有出类拔萃,正常毕业还不成问题……”
“生化系的本科生最是无用,你以为你在职场上能做什么?”谭晋玄讶异地看着我,“湘裙,你是教授的得意门生,现在去求他或许还有机会——”
实在受不了谭晋玄这样居高临下地指导我,刚才在教授办公室里积聚的郁闷一并喷发起来,“拜托你谭晋玄,不要拿你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好不好?不是每个人都是你那样的读书机器,我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下自己的青春?这样做有罪么?或者妨碍了谁?我可以求教授网开一面,但我近一年的成绩确实溃不成军,落了无数口实给他人,教授目前很有压力,各派各系都有关系,便宜我会得罪一世界的人——而那个人是我敬爱的教授,你说我忍心看他左右为难么?谭晋玄,如果你真心为我好,请不要充当我的训导主任——我们不过是如水之交,有什么资格横加干预相互的生活?”
“我横加干预别人的生活?”谭晋玄自尊心被极大伤害,向后退去两三步,难过而诧异地看着我,“湘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谭晋玄从头到尾都在保护我,时时处处替我着想,就是责备我也是应该的,为什么我反应这么激烈?
(在他的身后,绽放着满目的蔷薇,攀沿着雕花栏杆,像一道华丽的布景,而不时有风穿行其间,荡起层层花的涟漪。)
我无力解释也无法解释。
(晋玄,一念之差我伤害了你,而很多的一念之差叠加起来,将彼此也逼得无路可退——爱情竟以如此激烈残酷的方式来体现,不是我的初衷。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大珠禅师语录》曾云: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苦。
真个呢,好容易以为脱身了世外,谁知仍在万丈红尘里无奈地挣扎。
看着谭晋玄远去的背影,我忽然很伤心——这个有君子之风的如玉少年,他的人品学识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然而,我无法爱上他!
“不错,一等荣誉生的演讲果然慷慨激昂!”我回头看去——竟然是蓝剑,他怎生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注视着他刚毅的面庞和深邃的双眸,心理相当复杂——既有一丝说不出的快乐,同时负着道德的阴霾。
“我没来多久,”蓝剑挑挑眉头,眼神仿佛洞穿一切世情,“但刚好听到了该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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