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求过人，甚至在最急需要十万手术费时，都是多打几份工而不愿像广大群众伸手。
    江然已经不知道说他是太有良知还是愚昧了！
    “你先起来。”江然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出的话都觉喉咙里堵得慌。
    张泽旺倔强道：“求您让我用下你的直播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就是害了别人。”
    江然捏了捏眉心，无奈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给谁直播的？”
    闻言，张泽旺身子一僵，紧接着表情呆愣住。
    他似乎因为情绪激动而忘了，江然直播间内，可都是阿飘……
    看着昂头呆滞的人，江然瞥了眼直播间的弹幕。
    “卧槽，这是给我跪下了吗？”
    “啊呸，明明是给我跪的。”
    “不是谁刷礼物刷的多，才有资格被人跪吗？”
    ……
    一群阿飘，和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样，看到张泽旺因忘记他们身份而哀求的身影，顿时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江然看着滚动的弹幕，灵机一动。
    “你先起来吧！”
    这一次张泽旺没在倔，那抹恐惧又装满眼眶，只是较之于以前，还多了一种担忧的情绪。
    江然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直播间，说道：“我可以替你想办法凑够十万手术费…”
    一句话还没说完，张泽旺立刻欣喜的问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话还没说完。”江然抬头，正色道：“我可以给你想办法凑手术费，但前提是小雅进手术室后，你就去自首。”
    “可以！”
    张泽旺回答的十分迅速，就像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想一样。
    “行了，你先在这等会，我和直播间大哥大姐说几句。”
    江然刚说完，张泽旺就犹疑的接道：“大哥，小雅也在这家医院，我现在能不能上去看看她？”
    “这家医院？”
    江然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跟着张泽旺来到了普内病房外面。
    此时已经深夜，张泽旺在里面看望熟睡的小雅，嘴唇开合，不知低声说着什么。
    或许是临离开前的关忧也说不定……
    江然透过门窗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揉了揉脸，自嘲道：“自己啥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病房走廊内很是安静，江然走到楼梯口，往外看了看，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小雅的病房门。
    确认能防备张泽旺跑路后，江然转向直播间。
    “各位直播间的大哥大姐，刚才我可是一直在全程直播，这里面是什么事想必大家也清楚了吧？”
    回应江然的弹幕了了，多数还在讨论刚才被长张泽然一跪的感觉。
    “主播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被凡人一跪，我们算不算也承了情？”
    “管他呢，那小子都不知道咱们是谁，往哪里去讨要？”
    ……
    看到弹幕那句承情，江然添了添唇，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乱麻用快刀，江然也不打算循序渐进了，上来喊道：“各位粉丝们，张泽旺不知道你们是谁，我知道啊！”
    “传说凡人一跪，不论是跪阿飘还是漫天诸佛，各位都是要有求必应的是不是？”
    阿飘们虽然要看俩阿飘复仇，但兴许是怕摊上这档子事，在江然话音落下后，纷纷解说那是不可能的、骗人的。
    “怎么可能，那都是以讹传讹，没有的事。”
    “主播看乱七八糟东西看多了吧，谁给我们跪下我们都要有求必应吗？那我们岂不是天天在做亏本买卖？”
    “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又没要那小子跪，那都是他自愿的！”
    ……
    阿飘们不解释还好，一个解释也罢，就怕大多数都在解释？
    江然和他们那相处也不是一两天了，有些脾性，江然还是摸得准的。
    棒子敲下，接下来就是给甜枣的时候了。
    “唉！”
    长长叹息一声，江然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说道：“张泽旺是做错了，但也并非真是故意的，我想如果不是那十万手术费，兴许他已经去自首。”
    “阿飘界的规矩我也不懂，但是各位大哥大姐们，张泽旺其实就想凑个手术费，这件事有错吗？”
    直播间的阿飘吸收刚才教训，这会弹幕都不发了。
    江然也不在意，继续往下说：“我要是有十万块，我也愿意给他拿去救济，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小生命。”
    “各位大哥大姐生前也是有过疼爱的子孙吧？刚才小雅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你们也看的一清二楚吧？”
    话说到这，江然说出最后的重锤一击，“如果躺在那的是你们的后代呢？”
    直播间久久沉默，半个弹幕不见，此时距离六点还有两个小时，江然不急，也默默等待着。
    他全程没说要阿飘们集合资，但是字里行间都在描述三个字：刷礼物！
    阿飘们刷给江然的礼物，工资结算时，江然可以从后台领出来。
    不过刘经理人还可以，前后两三次江然支取工资也没什么废话，如果这次事情好好和刘经理说说，相信他也是开明的。
    江然也想好了，如果阿飘们不集资或者不够十万，他就舍了这张老脸去和柳仙娥借！
    大不了以后自己就勒紧裤腰带，撑上一年半载的估计也能还清了。
    弹幕里谁也没在说话，却在某个节点，一艘游艇刷了过去。
    “陈大壮送出一个游艇。”
    江然赶忙掐着时机喊道：“谢谢大壮兄的游艇，哎呀，平日里大壮兄刷刷小红花我也感激，没想到现在第一个雪中送炭的是大壮兄。”
    话说的巧妙，把人以前的礼物透露出来，又夸赞一番，形成鲜明对比。
    也给了其他阿飘们作出一个榜样，又或者是刺激他们打鸡血？
    总之陈大壮做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直播间礼物刷的飞起，江然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稍微有点小钱的多刷个，没钱的少刷个，像陈建国李翠花这样的，更是以为单位，游艇飞机火箭一排刷。
    这场在阿飘间的集资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中间江然的眼睛就没停过。
    礼物刷停，江然去后台瞄了一眼，好家伙，直接破十万了！
    “多谢各位大哥大姐们了，我代表张泽旺、小雅、还有那俩阿飘谢谢各位了。”
    “医院上班我就回去缴手术费，剩下的会全部交给孤儿院打理，我绝对不会贪墨半点。”
    直播间这会子才有了点阿飘气息。
    “主播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啥也别说了，就当积德吧！”
    “唉，我们也怕轮转时身上还有笔债没还好不？接下来一个月我要吸风喝露了。”
    “事情走到现在也该有个结果了，主播是不是该带着张泽旺去找俩阿飘了？”
    ……
    一跪欠债也好，积德也好，这群阿飘的本质还是娱乐。
    钱的问题解决，江然心情大好：“那必须的，我现在就带张泽旺回去。”
    时间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再不把人带回去，直播都完了事情还没解决半点。
    更何况，江然也没打算让俩已经作恶的阿飘可以再次为所欲为！
    不料，江然刚走出楼道口，就看到从走廊那边行色匆匆走来的柳仙娥。
    “你怎么来了？”江然走过去，诧异问道。
    柳仙娥看到江然，眉头微蹙，好似江然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我是跟着那俩阿飘来的。”
    “什么？”
    江然惊呼一声，把睡在走廊座椅上的陪护家属都给吵醒了。
    赶忙给人道歉，把柳仙娥拉到一旁，江然压低声音，神色严肃道：“你说那俩阿飘来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