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着眉,一副小心思得逞的样子,眉眼间藏着鲜活的笑意。李贺辰望着她,面上的沉意渐渐融化,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宁竹衣忽然想起了白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忽然忧心忡忡道:“世子,你大哥他好像还记恨着我。”
“嗯?”
宁竹衣将发生在宫里的事情一一告诉李贺辰,从那一群白鹤,到“女属木”的锦囊,再到自己是如何脱困而出。
等她说罢后,李贺辰的面色已然沉得不能再沉。
“我只知道皇帝险些想留你做皇后,不知这其中也有大哥掺合…”李贺辰喃喃说罢,目光中掠过一丝冷意。“我无意招惹他,他却三番五次惹是生非,这次更想夺我妻子,实在叫人恼火。”
听到那句“夺我妻子”,宁竹衣的脸不着痕迹地一红。她低声嘀咕道:“我从前想着躲着他、避着他,就不会有事了。如今看来,哪怕我故意绕道,他也会自己贴上来。真不知道慕之公子是图什么呢!”
“他?”李贺辰嗤笑一声:“他不过是讨厌我罢了,想要抢我所有的东西。你是我的妻子,他当然也想抢了。”
闻言,宁竹衣的心底有些复杂。
她记得李慕之曾对她说过一番话,言辞中有颇多对李贺辰的怨意。
李贺辰什么都有,是尊贵无比的嫡出,是世子,是未来的豫王:而他呢?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倚仗嫡母生存的小小庶出子罢了。
也许,这就是一切争抢的由来。即使身居高位,即使坐拥富贵,那自小便藏在心底的自卑、怨恨与扭曲,还是不会消失,依旧如影随形,伴着他步步走向云端。
“衣衣,这一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李贺辰的眼底写满了冰霜一般的冷意。“不止这次,还有大哥先前的所作所为——都该一一算账了。”
*
隔了几天,豫王府和宁家父母便在一道坐了下来,仔细商量起了儿女的婚事。因为此乃宫中赐婚,难免郑重一些。
一番商量之下,两家将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眼下便开始着手准备大婚的事宜了。
婚礼的宾客用度,一应种种,自有双方父母操心,但宁竹衣也不得空闲,被韩氏拴在腰带上,强迫着学这个、学那个。
“衣衣日后也总有女儿要出嫁,儿子要娶妻。早点学起来,多少没有错……”韩氏拿宾客的拟定名簿偷敲宁竹衣的脑袋。
此外,宁家还辛苦地找了个裁缝,想为新人缝制一对儿精致的喜袍。这喜袍上用什么花样,留什么样的袖边,都要她和李贺辰自己来定。
一忙两忙的,时间便匆匆过去了,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很快就近了冬日。
这一日的早晨,太阳未近天中,李贺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宫中。他穿过长长的朱红走廊,像皇帝居住的望仙台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个畏畏缩缩的男子,满面惊惧,东看看,西看看,仿佛马上要被斩首了似的。
二人到了望仙台前,守门的小太监道:“世子殿下来得不巧,皇上正在修炼呢。”
李贺辰皱眉。
修炼,修炼。每次来宫里,皇上十有八.九都在修炼。
可这碧落之上,真的有仙人神子吗?皇上日日盘腿修炼,服食丹药,连朝政都有些不爱管了,当真是有些……叫人看不下去了。
“我有要事禀报,还请公公代为通传。”李贺辰恭敬一鞠,抬起头时,目光微暗:“昔日青林苑谋害皇上者,已被微臣寻得。”
闻言,小太监倒吸一口气,也知事关重大。
春日之时,皇上曾于青林苑设宴。那掌管林场的宫人管理不力,竟让一只老虎闯入宴上,险些伤了圣驾。还是如今的金羽卫少卿射杀了老虎,这才平定了波澜。后来,那林场的宫人畏罪而逃,再没踪影。
听豫王世子的意思,莫非这老虎闯入宴会的事儿,另有隐情?
小太监不敢犹豫,连忙转身进了殿内,将此事报与皇上知晓。
没一会儿,李贺辰便被唤入了殿内。
宫殿内,依旧是熟悉的云遮雾绕。皇帝盘腿坐在榻上,冷着脸盯着李贺辰看。
“豫王世子,怎么回事?”
一段时日不见,皇帝的身材瘦削了些,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青色,无端憔悴了几许。
李贺辰恭敬行礼,又扫一眼身后的猥琐男子,皱眉道:“还不快交代了?”
那男子打了个哆嗦,看看李贺辰,再看看前头的皇帝,脸上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苦痛表情。旋即,他跌跌撞撞地跪下来,哭叫道:“皇上!小的也是被威胁呀!小的,小的也不想那么做的,恳请皇上开恩呀……”
这番话没头没尾的,叫皇帝皱起了眉:“胡说八道什么?”
李贺辰催促:“你仔细把前因后果一一说来。”
男子竟然抽噎了一声,脸上淌起了泪,仿佛一个孩童似的,模样既丑陋,又狼狈,像是一只皱巴巴的猴儿。“皇上,小的本是青林苑外猎场宫人,专司管理飞禽走兽。当初皇上在青林苑设宴时遇上老虎,那都是小的不力。可那其实,那其实,也是小的被人所威胁!”
“被人所威胁?何解”皇帝不解。
“是呀!”男子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记头,红着额头起身,“当初金羽卫少卿找到小的,用小的全家上下的性命做威胁,说若是小的不帮他办事,就要杀了小的全家。小的家中还有媳妇孩子,没办法,只好应了少卿的话,答应他将老虎放到御前……”
闻言,皇帝的面色忽然变得铁青。
青林宴遇险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他还因此提携了李慕之。
“再仔细说说!”皇帝怒斥道。
男子哆嗦不已,轻声道:“小的,小的虽然帮了忙,但心底有愧……”
“你收了人家八百两银子,也算有愧?”李贺辰嘲讽道。
男子尴尬了一下,手指挖地,想往地里钻。他原本不欲提李慕之给的八百两,眼下李贺辰说了,只好老实交代:“确实是拿了八百两,但小的也是被威胁的呀!”
见这男子翻来覆去只有这几句话,李贺辰只好自己来说。
“启禀皇上,当初青林宴的老虎,乃是李慕之伙同此人一同放入。事成之后,李慕之本想杀他灭口,但此子狡诈,竟然双胞兄弟做了替死鬼。他的老婆孩子都被李慕之灭口,他自己却携着八百两银子跑了。”
等李贺辰找到他的时候,那八百两银子都被他用于嫖妓和赌博,挥霍得差不多了,也是个奇人。
皇帝的面色一片青黑。
他没说话,但肩膀却隐约在颤。一股莫大的威压,忽然席卷了殿内。而一旁服侍的太监,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从不存在。
“莫非,朕最信任的人,竟也在设计朕吗?”皇帝的嗓音里,透着一种冰似的寒意。
李贺辰深揖一下,振振道:“皇上,金羽卫少卿李慕之利用权势,草菅人命。我虽为兄弟,却不可坐视不理。还请皇上明察,还诸多枉死之人公道!”
皇帝沉默地坐在龙椅上,双目如炬,似乎翻滚着无数波浪。
许久后,皇帝终于喃喃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了。这天下,终归是没一个可信的。”
第77章 不提也罢 三公子,外头怎么那么吵呀?……
李慕之接到入宫之命时, 正于自己府邸中看书。
“皇上有没有说,为的是什么事?”听完太监传命后,他语气淡淡地问。
“皇上……皇上什么也没说。”小太监紧张不止, 声音略有些结巴:“只说是要您入宫。”
“哦?”李慕之扫了那太监一样, 似乎已猜到了些什么。
小太监被他的目光望着, 人稍微哆嗦了一下。他想起平日里少卿对自己照拂不浅, 若不是少卿提拔,自己还在御膳房里做事, 根本没有机会到御前伺候,便是手脚再灵快, 脑袋再从惠, 也只有给师傅锤脚的份。当下, 他便豁出去了,低声道:“还请少卿小心一些。”
听他这么说, 李慕之便大致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 说:“好。”语气从容,并无忧虑。
没一会儿,他就叫下人备好了马车。
*
很快, 李慕之便到了宫中。请太监通传后, 他既无慌张,也不忙着认罪, 反倒恭敬道:“皇上,微臣又寻得一仙人,今特为皇上引荐。”
李慕之的声音隔着木门传入殿内,让正黑着脸的皇帝微微一愣。
少卿又寻得了仙人?
不知这个仙人,功力几何?
前时还想问罪于李慕之的皇帝,此刻心里只剩下对那位仙人的好奇。
“皇上!青林宴之事, 还请明察。”一旁的李贺辰皱紧眉头,如此劝说。
皇帝犹豫一番,答道:“知道了,会的,会的。”说罢了,便叫人传李慕之进来。
门扇应声而开,李慕之领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缓缓步入。那老者手持拂尘,身穿白色长袍,须长至腰,双眼炯炯有神,身如携云带雾。
“皇上,这一位乃蓬莱山有石道人。”李慕之淡笑着为皇帝引荐。
皇帝登时来了兴趣: “道人,于修仙之术上,你有何见解呀?”
有石道人和蔼一笑,说:“陛下极有仙资。依照贫道目光,不消两年,陛下就能修成正果。”
闻言,皇帝十分欢喜。
先前的道士,都只说修仙需要极长时光,具体何时能成,他们也不知道。但今日这个有石道人,却是明说了他只需要两年就能位列仙班。
位列仙班!届时,他便可享无穷寿命,无边法力,行他人所不能之事!
皇帝一想到自己成为仙人的日子,心底立刻快活不止,恨不得两年时光眨眼间就过去。
“皇上!”就在这时,李贺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请皇上明查青林苑之事。”
这一句话,叫皇帝的笑容凝住了。
他能在将来位列仙班,得靠李慕之源源不断地介绍仙人。
可李慕之又曾犯下大罪,意图谋害于他。
如此一来,该怎么抉择才好?
皇帝的神色矛盾不止。
一旁的李慕之轻轻一笑,目光温和地望向李贺辰,道:“豫王世子,可不要败坏了皇上的大好兴致。”
李贺辰接到他的目光,心底微微复杂。
这目光是他最熟悉的,属于兄长的目光,可如今其中却藏着不加掩饰的寒芒。
“微臣为上效忠,乃是职责所在。”最终,李贺辰这么答。
兄弟二人间暗流涌动,皇帝头疼不已。
罢了,既然需要李慕之,暂且先留着吧。
这样想着,皇帝冷淡道:“有石道人就留在宫里好生招待吧。至于少卿——少卿前些时日办事不力,竟然放跑了京中盗贼,也该责罚一二。”
闻言,李贺辰神色微凝。
他知道,皇上这是打算轻轻地将此事放下了。虽然问了李慕之的罪,却不是青林宴行刺的罪,而是职上不力,放跑了盗贼。
世子妃养成手册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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