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进度条，上面明明是在跳数字的呀。
    正想换一张碟片时，忽然听到播放器里传来自己的声音：
    “小夕～，今天你要加班吗？”
    “小夕～，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夕～，我好想吃嘉来的蛋糕哦，你帮我带一个回来好不好？”
    ……
    一条一条，明显都是万俟雅给裴锦夕发的语音，却不知它们全被刻录了下来。
    万俟雅已经完全愣住了，脑子里只剩下“她什么时候刻的光盘”这个问题盘绕不绝。
    进度条一点点地往后推移，快要接近结尾时蓦地又出现裴锦夕的声音。
    “第三张光盘，刻录于三月十号，天气晴，妖精还在我身边的第520天。”
    录音到此结束，播放器咔擦一声，吐出了已播放完毕的光碟，等待更换。
    “……”
    光碟在车窗透入的光线下闪出彩色的微光，万俟雅如同石化一般，呆若木鸡地注视着光盘，久久未动。
    小夕她……录了我的多少语音？
    手指颤抖着，终于碰触到硬而薄的光盘，万俟雅把它从播放口拿下来，小小的光盘一瞬间竟重逾千斤。
    万俟雅甚至都不知道，裴锦夕录下她的语音。
    “……妖精还在我身边的第520天。”
    耳边骤然想起刚刚裴锦夕自己的录音，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沉稳，却又分明含着些不确定的小心。
    心脏在这回想里酸涩地颤抖，万俟雅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落了泪。
    脸上凉凉的两行，万俟雅慌忙用手背抹了一下双颊，然后赶紧把光碟放回原位。
    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万俟雅在这一刻想：原来小夕一直那么担心我离开吗？
    和沈晋和严婧瑶不同，裴锦夕在对感情的事上十分慢热，甚至还有些傻傻的固执。
    也和秦默或者季岚不同，一开始，是万俟雅主动追的裴锦夕。
    彼时在情事上懵懵懂懂的裴锦夕，根本没分清对万俟雅日渐改变的感情，只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幼时的邻家大哥哥。
    万俟雅苦追反被伤，最后终于放弃了，打算挥剑斩情丝时，后知后觉的裴锦夕才猛然醒悟，转而开始疯狂挽回万俟雅。
    但她追人的心思又实在是笨得不行，而且非常的一根筋，除了想方设法天天往万俟雅的家里寄送各种奢侈品，就是开豪车在各种地方“堵”万俟雅。
    万俟雅当时被裴锦夕如此“捡废品”一样的倒追刺伤了自尊，气急之下就怼了她一句“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你当我是什么？是可以包养的情妇吗？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自此之后裴锦夕就没敢再这么张扬，而是变成天天“跟踪”万俟雅，她坐地铁就跟着坐地铁……后来连她们在一起，裴锦夕都没有再敢露过自己的“有钱”。
    车门忽然被打开，随后一个超级大的布偶熊被塞了进来。
    “妖精，”裴锦夕挤上车，勉强从大熊后头露出半个脑袋，“好看吗？送你的。”
    尚且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万俟雅还没回神，于是只是愣愣地看着裴锦夕，也不说话。
    “妖精？”
    本来兴高采烈的裴锦夕一下子就不安起来，连忙问：“万俟，你怎么了？”
    万俟雅还是没回答，裴锦夕瞬间慌了神，以为自己又让对方伤自尊了。
    “万俟，我，没有……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到你刚才好像盯着人家的大玩偶看，我才……想买给你的。”
    声音越说越低，裴锦夕几乎是要哭了，忐忑到极点。
    作为大名鼎鼎的裴氏集团千金，从来衣食无忧的裴锦夕，难免会有些“用钱搞定”的思想。
    就像某著名企业家的名言：“不就是钱吗？”，裴锦夕很多时候也会这么想。
    当初挽回万俟雅，不太懂怎么讨女人欢心的裴锦夕，就只能想到买包包买奢侈品送她。
    真心是真心，可结果就是被万俟雅怼了。
    后来好不容易和万俟雅在一起，裴锦夕但凡要送什么东西就十分谨慎，担心万俟雅再嫌弃她是“侮辱”。
    今天本是瞄见万俟雅盯着窗外一个抱大熊的女孩看，裴锦夕想讨她欢心，就去记得的一家知名品牌店买了个大玩偶，谁知……
    难过得叹了口气，裴锦夕藏在大玩偶后头不敢说话，只盘算着回去怎么道歉。
    “小夕。”
    万俟雅把那只大玩偶熊压低了一些，看着后面神色哀哀的裴锦夕。
    “你什么时候录的我的语音？”
    裴锦夕一惊，“我，我……呃，一点点而已。”
    她没有说，她是想留那么一点点纪念，万一万俟雅以后真的离开她。
    万俟雅抬起手，心疼地摸了摸裴锦夕的头发。
    “小夕，我让你这么不安吗？”
    裴锦夕抿了抿唇，依旧低垂视线。
    “我……只有钱，”她很小声地回答，“你没说错，我除了有钱什么也没有。”
    万俟雅一愣，随即愧疚起来。
    当初因为在一起了，她便没再想着当时的气话，谁料居然成了裴锦夕不安的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