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火
    漆宫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她翻了一个身，抬手摸了摸系在手腕上的红色丝带，再次确定了现在的一切是现实而不是梦境时，忍不住用被子蒙住脸，轻轻笑出了声。
    昨天，他们开始交往了。
    就这样傻笑了一会儿，她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抓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果然，有一条来自柳的未读短信：
    「绯酱，早上好，我在大门口等你。」
    仅仅是寥寥几个字，漆宫读起来却像是沾了蜜糖一样，一直甜到了心里。
    飞快地点击回复，打下“待会见”几个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情，步伐轻盈地跑进了卫生间。
    吃早饭的时候，漆宫突然对母亲提出不再需要司机的要求。
    佐代子有些讶异，又联系到前日借住在朋友家彻夜未归的情况，随即开始担心起来：“绯鹤，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她眉眼间还是忍不住流泻出欢喜的意味，“我和莲二一起走，放学的时候他也会送我回来。”
    佐代子愣了一下才一点点放松下来，也露出笑容：“看来两个人总算是和好了呀。”
    “……本来也没有闹别扭。”漆宫嘴上这样说着，却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低头看了看时间，她喝了一口茶便站起身，“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那我先走了妈妈。”
    “嗯，路上小心。”佐代子望着女儿少见的急匆匆的姿态，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绯鹤也到了这样的年纪了呢，不过如果是柳的话，她也算是放心了。
    时间还不到七点，然而夏日的朝阳已经越过地平线，跳跃在绿茵茵的枝头。漆宫穿过自家幽深的庭院，从侧门钻出来时，一眼便看到了背脊挺直，站在围墙边静静等待的柳。白色的短袖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右肩背着网球部统一配备的黑色球袋，另一只手提着书包。听到开门的声响，他侧过身来，本来沉静的神色变得更加温柔了一些。
    “早安。”
    “早。”
    她走到他身前站定，一米八的个头需要她扬起头才能直视他的脸：“你没有等很久吧？”
    “没有，你比约定的时间早出来很多。”
    “莲二不也是吗？”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一秒，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漆宫小小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抬手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惊讶如同水塘里泛起的小小水花，随即喷涌而出的是让整个心弦颤抖的喜悦与幸福。柳放下手中的包，双臂将她完整地抱在怀里。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穿过他的手指，他轻轻抚摸着，心中一片柔软。
    漆宫脸贴上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心脏起搏有力的心跳声，比她微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些燥意，可她还是没有放手，抓着他背后衬衫的手指反而更紧了一些。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吧？
    她重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里倘若盛满了世间所有的星光，美好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的手慢慢停在了她的脑后，在他低头的时候，她踮起脚尖，轻轻印上了他的嘴唇。
    柳的吻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淡而温柔，爱怜又充满了克制。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除了微微发红的耳根，他看起来还是一副谦谦君子淡定从容的样子。
    漆宫哼了一声，刚接过吻的嘴唇如娇艳的花瓣一般。她转身挽上他的手臂，充满撒娇意味地晃了晃：“走吧。”
    “坐电车真的没问题吗？”柳少见地迟疑了一下，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却又难以忽略的刺痛——从小到大，她出门几乎都是司机接送。
    漆宫白了他一眼。只要和柳在一起，即使是坐电车这种平淡无奇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十分幸福。想到昨日请假翘课去海边的第一次约会，她忍不住又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不舍地将目光从她的笑颜上移开，柳将一只手空出来，十指相扣地牵住了她的手，两个人这才向车站走去。
    然而在心底只有他才明白，自己要用多少力气才能抑制住想要把她狠狠揉进身体里的欲望。即使她在他怀里，在他身侧，漆宫喜欢他，是他女朋友这件事，仍然美好得像脱离了现实。习惯了收集数据，一切尽在掌握的他，在面对爱情这种无法被数据量化的怪物，这种不真实感带来的不安，便愈发变本加厉。
    坐上早高峰的电车，虽然只有几站的距离，柳还是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他敏感地注意到周围人看到漆宫时，投来明明暗暗或是惊艳或是打量的目光，压住内心隐隐的不快和烦躁，他低头体贴地轻问道：“感觉还好吗？”
    漆宫并没有觉察到他心底的暗涌，她被他的手臂撑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呼吸间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她甚至不能对现在的境况更加满意：“大家都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