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跟出来。”
路知雪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他摸摸耳边的助听器,有些无措。
最后他还是把助听器挪开,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地偷偷跟上去。
怀童出了休息室,绕过人多的地方来到室外,拆开糖果的外包装。
累。
从一年前开始,怀童常常会有这样的疲惫感,很多时候都必须补充大量糖分才能驱逐这种疲惫。
他靠在树下,余光却瞥到一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
车牌号XH0516。
0516是怀戈的生日,这是他为怀戈选的车牌号。
【“车牌号么,0516不就好了。”
“有什么寓意?”
“你自己的生日,你不记得啊?笨。”】
记忆潮水般涌来,怀童脑袋发懵,大太阳底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怀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对小白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小白求情,我早就打断你一条腿。”
“养了二十年,白眼狼都该养熟了,怎么都养不熟你!”】
不,不要说了…
怀童抓着手,竭力稳住身体。
失控的窒息感。一股力量拉扯他,让他急急往下坠入深海,耳鼻都灌入海水,剥脱一切感官。
眼前是模糊变换的水幕,看着他长大的司机下车,打开另一扇车门。
锃亮的皮鞋,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熟悉至极的面容。
怀戈下车,侧头和司机说话。
水幕破碎,怀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咬破舌尖,脚步踉跄想要转身,脚下却如同灌铅动弹不得。
也来不及了。
他身后,西装革履的怀戈显然已经看到他,脚步急切,大步流星朝他走来。
“怀童?!”
第25章
自从接到唐白的委屈哭诉电话后,怀戈心里一直萦绕不安。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直放心不下。
于是他干脆地亲自开车来接唐白。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怀童。
也没想过怀童会这么避他不见,几乎是认出他那辆车后,转头就想离开。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怀童离开,甚至忘记了这是会伤害他弟弟的“坏种”,也忘记了是他让怀童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怀戈走得很急,似乎是怕错过什么。他三步两步上前抓住怀童的手腕。
“怀童,你…”
他抓上来的那一刻,另一只手就狠狠地拍掉了他的手。
路知雪挡在怀童面前,冷冷地望着他。
“不准碰他。”
怀戈动作被打断,恍然察觉自己过于激动。他收回手,才发现手心是湿的。
手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怀童已经站不稳了,后背汗湿,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上来大口喘气。黑蛇从口袋里钻出来,卷着怀童手,企图唤回他的意识。
路知雪想去抱他,他也拒绝,只自己踉跄扶着树站好。
怀童身体不停在抖,脸色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变透明,彻底消失。
路知雪不敢碰他,只敢张开手虚虚护着,嘴里着急地唤他。
“童童、童童,哥哥,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怀童眨了眨眼,眼神好不容易聚焦。
“路,知雪?”
路知雪很着急,他更想把怀童抱在怀里安慰,可他不敢。
“是我,是我…”
怀戈紧紧抿唇,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他想问怀童怎么了,但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止他,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话。
“怀童,你…”
路知雪守着怀童,手指按了按助听器,似乎按什么开关,他死死地盯着怀戈,烟灰色的眼眸变得猩红,牙齿咬得紧紧的,狠厉的目光像是要把怀戈刺穿。
他挡在怀童面前,仿佛守护宝藏的恶龙,按着助听器盯着怀戈一字一句道:
“滚过来!”
声音似乎淬了千年不化的寒冰。
一直隐匿在暗处保镖迈步。
怀童摇头,轻轻扯住他,用仅存的理智开口:“路知雪,不需要你管。”
力道不大,路知雪轻轻一扯就能甩开的力气。但路知雪动作僵硬一瞬,就垂眸退回怀童身边。
那群壮汉保镖也退回暗处。
怀童很痛苦。
怀戈看着湿掉的掌心,心脏一阵阵收紧,呼吸也逐渐困难。
他好像做了错事。
怀戈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自律冷静。他自认世界上少有,甚至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失控。
但是现在。
手为什么抖,汗这么多,是怀童的吗?怀童在怕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怀戈就觉得喘不过气。
脑海里的那一根线紧紧桎梏他,关于怀童的部分已经模糊,只要他回忆,大脑就生疼。
但同时,大脑里也有一个声音在急切催促他——这次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不问清楚,他会后悔。
可是问什么?
问怀童,一年前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怀戈背过颤抖的手,他尝试地上前,“怀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大哥!”唐白惊愕的声音响起,打断怀戈的话,“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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