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v画面中，顾如琢衣衫散乱，倚在珠宝与黄金堆砌的王座上，丹凤眼半眯起，而女主角看不清面目，背对镜头伏在他身边，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无法触及，亦没有得到他半个眼神。过一刹那场景变幻，顾如琢身下的宝座化为尘土与枯骨，身边的女人已经不在，他往下垂手，勾住虚空。
    这个画面在顾如琢所有cp向剪辑中出场率是100%，也是顾如琢的舔屏向午夜场剪辑标配。在纯舞蹈版本中，这个动作被简化为手部的一个动作——这个动作特写中，顾如琢的手背骨节修长有力，同样进入了他的午夜场剪辑。
    “啊啊啊啊我疯了！他好会啊！这像是要退休的人吗！”
    “他绝对是故意的！我不信他不知道多少人在《卿》里开过车！”
    “救命，我发现了一个华点，mv里这明显是双人动作，而且主持人cue的是互动，所以顾如琢要和小主播一起表演这个缠手吗？诸君，我好兴奋！”
    “所以所以，真的是双人动作？”
    顾如琢的声音在同时响起：“这是个双人动作，你们叫它绕手，其实和它本身的名字差得不远。在京剧中，这是双人基本功之一，叫作‘徒手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他说话。
    顾如琢却在此刻关闭了话筒，放在了地上。
    他直起身，越过主持人，看向程不遇，对他伸出手。
    失去话筒之后，舞台消音，所有人只能从镜头中看见，他的口型是轻轻说了一声：“来。”
    “这就……来了？”
    “小主播听懂了吗？顾如琢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根本没演示啊？”
    ……
    底下议论纷纷，但气氛已经渐渐地热了起来，让人微微冒汗。
    程不遇抬起眼，望见顾如琢的眼睛，冷定而散沉默，如同少年时他给他搭戏时的每一次。在戏里时，顾如琢从来不会有平时的那种散漫，只剩下严厉与认真。
    这个动作他们也曾练习过千百遍，在那些下着雨的夏日，在弥漫着薄荷与檀香气味的练习室。
    程不遇与他相对站立，也向他伸出手。顾如琢指尖收拢，贴向他的掌心，两人黏着推挡，他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他往后躲，却不真正相离；他再进一步，他轻轻挡住，却是真正的相贴，如同被风吹起的两缕绸缎，缠绵共舞。
    此刻弹幕里已经是一片问号：“？？？”
    “他们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我人都傻了，等等，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刻在记忆里的动作，身法、步态乃至眼神，都与当年别无二致。两人指尖相交，眼神对视，极其一致地绕过半个台前。
    程不遇眼眸乌黑，顾如琢眼底情绪深不见底，直到一个动作示范结束，顾如琢方才轻轻松开他的手。
    离开那柔软、白净、纤长，他曾在年少时捉起来亲吻过的手。
    程不遇对他颔首，再次微微鞠了一躬。
    顾如琢俯身捡起话筒，脸上再度换上那种灿烂的笑意，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这一刹那失神，话筒甚至捡了两次才捡起来，指尖滚烫，微微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
    徒手绕：京剧基本功训练项目，两人对面站立，乙由右向左，朝甲打来，甲即挥动右臂，从右向左与乙打来的拳或掌相搭，彼此的拳或掌在提前上方粘住呈僵持状态，然后由上向下环绕一周，称为“绕”。
    第25章 反选权力
    程不遇之后还有破壁计划的四位主播, 分别来自科普区、美食区、舞蹈区和影音区。
    但场上的气氛已经无法再像刚刚那样热起来了，程不遇的表演炸翻了全场，和顾如琢的互动又炸了一次, 现在所有人都还在回味场上的热度。
    程不遇已经下场了, 但所有人都还在关注他的去向。
    舞台侧边有几个小屏幕, 此时此刻也切去了后场。
    程不遇回到了后台的休息区，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随后就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人微微低头望着地面，静静地休息。
    特写中给出他的面庞, 他垂下眼拧瓶盖, 雪白的眼睫长而卷翘, 嘴唇用水润过之后, 格外好看，因为后台暖气很热，他把外套抱在怀里, 袖子往上别了别，露出修长纤细的手臂和手腕，肤白如雪。
    “啊！美颜暴击！再来点特写我也可以！”
    “我申请帮他拧瓶盖！他怎么可以亲手做拧瓶盖这种事呢！放着我来吧！”
    ……
    评委席上的几大公司代表各自都有了一些小动作, 公司代表人跟身边的助理低声交谈着，商量着人选——助理消息灵通, 这时候已经知道外边的热度和趋势了。
    另一侧的镜头特写持续给到顾如琢身上，顾如琢回到评委席上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懒散地笑着, 举举打分板，被cue时就认真点评几句, 只是说不上来的，他的气质像是变了一些，变得有些凛冽，以及……心不在焉。
    “顾如琢顾如琢！别划水了！给点反应啊！”
    场外，“如琢如遇”的cp粉正在暴涨，弹幕忘情地刷着，“为什么！刚刚和老同学共舞完毕！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更划水了！”
    “报——我看见了，有糖的！他捡话筒捡了两次！他在慌！”
    “什么？还有这回事？我信了，好大一颗糖！”
    “是真的！他真的捡了两次！”
    “可能是手滑……但我决定当真的来磕！”
    鲸鱼直播后台也在紧急召开会议：“快！之前准备的几个热门选手词条热度都撤下来，所有热度给#顾如琢鲸鱼直播绕手表演#和#鲸鱼直播娱乐圈破壁新星程不遇#这两个词条！”
    “撤了撤了，新的词条正在预热！”工作人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一拍手，“这个季度的晚会流量有了！不亏，真的不亏！下个季度的赞助商已经在谈续约了！”
    “程不遇的合约呢？”总监问道，语气急促，“法务部调一下！”
    他们虽然主推娱乐圈破壁，出发点是和其他掌握资源的大公司接洽，但此时发现一个热度可能极高的新人，能自己家拿住是最好的，拿住了之后，也能拥有更高的筹码去和那几家公司谈合约条件。
    “来了来了！”法务部立刻调来了程不遇的合约，“他前几天刚刚升级的合约，是大主播的福利合约，但是他选了最低档次的分成合同，只调高了分成待遇！”
    总监脸绿了。
    他们鲸鱼平台给大主播准备两种不同的福利合同：第一种是普通分成提高合同，没有人身和作品限制，所有作品版权归主播本人所有；第二种是分成提高+内部签人合同，会限定主播作品的发表范围、直播范围，年限之内，主播的作品版权归平台所有，同时，大主播也将享受平台最大的推荐福利。
    这其实也是一种赤裸裸的条件交换：交出作品版权和人的创作年限，平台自然会给最大的福利。只是单纯分成的话，就要承受没有平台扶持，一切靠自己闯的准备。
    ——但如今流量为王，酒香也怕巷子深，处处内卷，又有谁敢说自己真能靠着自己闯出一条路呢？
    一般小主播成为大主播，拿到更换福利合同的人，都会忍不住选后一种年限合同，这几乎是没商量的事情。
    “分成提高合同……”工作人员跑得气喘吁吁，也是一脸震惊地确认了，“没错，他只要了分成提高合同！他和他的作品都归属他自己，他没跟我们签个人合同！！”
    总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之后，脸彻底绿了。
    ——这意味着程不遇是完全自由的，他在今晚的签约中，将不受制于任何人！
    “而且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在调查他的过往账号信息中，发现过他向技术部提交过限流调查申请——因为他和之前协议推送的生活区up主存在撞型、数据竞争的关系，他确实是一直被限流的。”
    工作人员刷刷地翻着数据，面露难色，“这封信件技术部已经接收了，现在正在加急处理中！但这些事过去之后，我们平台在他这里的竞争力，可能没那么大了……换句话说，他可能对我们的印象，不是很好……”
    几位选手都下场了，场景的灯光切换，场后所有《娱乐圈破壁计划》人选都回到了舞台上，一字排开。
    反选公司的时刻到了！
    反选顺序，按照出场顺序进行。
    排在最前的是游戏区的几位主播，这几个都是奔着综艺公司去的，几乎没什么悬念，但几家公司代表人也都非常配合地上演了一下抢人戏码。
    没抢人的还要被cue一下。
    女主持人笑意盈盈地看向评委席正中：“今天顾如琢老师很沉得住气哈。”
    弹幕笑成一片：“笑死，有计数君吗？这是顾如琢被硬cue的第几次了？”
    “报，第十三次！建议大家都好好学一学鲸鱼直播，如何争分夺秒将请顾如琢的出场费效用最大化！”
    “粉丝表示非常开心，希望主持人继续！这人不营业好久了。”
    顾如琢拾起话筒，笑着说：“对于优秀的人才，我们也是势在必得。”
    “那好，接下来我们就期待一下吧！看看顾如琢老师的势在必得，是怎样个势在必得的方法呢？”
    主持人看了一眼手里的流程表，说道，“下面是生活区的两位新星的选择机会！有请，李浮生，程不遇！”
    他们两个都是生活区代表，所以一起出场进行反选。
    李浮生也是呼声极高的主播，十几家公司中，八大王牌公司里，给出了七个五分，一个四分。
    那个四分是顾如琢给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程不遇是全五分，一分之差，两个人实际上都拥有了反选全场的机会。
    “这两位代表，也是全场唯一的两位拥有反选在场所有公司的权利的人！”女主持人微微一笑，声音抬高，“下面精彩了，让我们看看两位主播都将如何选择呢？在这个环节中，主播们拥有绝对的反选权利，可以随意对各家公司发起提问，没有被提问的公司是不能够发言。”
    李浮生有些害羞地笑着，实际上目光在审视这几家公司——
    他现在的团队，给他定的方向是综艺和影视。现在综艺容易出头，但糊的概率也大。
    在场的四家影视公司，他非常清楚，背后都有资源交换，进哪一家的区别都不是很大，只看怎么做能够把利益最大化了。
    李浮生还在思考，他迟迟没动，程不遇却想了想，拿起话筒，认真开始提问。
    “因为目前没有往综艺发展的想法，所以暂时不考虑综艺签约，但是仍然感谢各位为我打出的五分，感谢老师们对我的认可。”
    他对着那几家综艺公司鞠了一躬，那几家代表人连忙摆摆手，心里觉得可惜的同时，也忍不住对程不遇印象分上涨了——
    这个主播确实非常有教养，气质不俗。
    电视台综艺的跳过了，剩下的就是四家影视公司了。
    程不遇转向中间。
    特写镜头中，顾如琢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流程提示卡，仿佛对结果丝毫不关心。
    程不遇说：“我想询问一下风行传媒公司的老师，我想听一听，如果签约的话，您对我的预期，和希望我发展的方向是什么样的呢？”
    这句话问出来其实不是很合适——这相当于直接问对方对他的定位，以及可以给到的资源。
    就差问预计薪资了。
    但他认认真真地问着，一张脸漂亮又淡静，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被问到的那位公司代表人也很真诚：“从你的表现中，我已经看出了你的多方面潜力，不论是表演震撼力，还是舞蹈编排、歌唱水平，外在条件等等……一般的商务资源和影视公司，我们公司都有，只要你来，你会拥有一定的自由选择权。”
    “好的，我基本没有问题了，感谢您的回答，也感谢您对我的认可。”程不遇又转向下一家影视公司，开始提问。
    程不遇是按从左到右的顺序提问的，分别是风行传媒、海洋文化传媒、星辰影视、楚河传媒。
    他的意愿方向也非常明显了。
    “主播在问影视公司诶，他想往影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