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弈辰下令是一句话的事情,岑子琰却要拿命在前线冒险。不管是为江山社稷着想的臣子心,还是记挂儿子的父母心,都让岑老将军做出了支持围剿的决定。
符弈辰决定豁出去了,“如果玄阳刀没死,还跟朝廷站一边呢?”
没人相信,但也没人见到玄阳刀的尸首,有底气断定一句“不可能”。
符弈辰说“再等三天”,回过头找了齐文遥来商量。
“你想见他?”齐文遥皱了眉头,“他神志不清,能与你说什么?”
“御医会一同去。等他伤好再说别的。”
齐文遥抿唇,“我怎么跟小于说?”
“你不必说,当是朝廷找着了人。”
齐文遥才不是这种做错事躲在后头的人,“不行。我确实泄露了玄阳刀的行踪。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躲在后面?”
符弈辰明白他的脾气,轻叹一声,“我不想让你涉险。”
“所以让我看着你去冒险?”齐文遥没被温柔的声音骗过去,依然不乐意,“我是这样贪生怕死无情无义的人吗?”
符弈辰忙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齐文遥也铁了心了,“要去一块去,其他没得谈。”
符弈辰看出齐文遥的坚决,沉默了。同行的是岑子琰、路天逸或者仍然在世的师父,他都不会那么犹豫不决,只有事情涉及齐文遥才会那么害怕。
别说遇险了,齐文遥被于少宁和玄阳刀骂上两句都让符弈辰舍不得。
符弈辰不说话,看着齐文遥一点不妥协的姿态甚至起了放弃的心思:大不了不去了。比起平定江湖纷争,他更希望齐文遥平安开心过日子。
他们僵持着,拿了功课归来的景儿一见就停下了往前的步子,犹豫地站在远处。
“哥哥?”景儿被他们的不悦面色吓着了,“我错了,我不该趁着找功课偷偷吃点心。”
符弈辰换上一个温和的笑,“我没生气。景儿饿了吗?”
景儿眨眨眼,看向旁边不言不语的齐文遥。
齐文遥也扬起唇角,张开手示意景儿过来。“想吃就吃,我们怎么会生气?过来,我帮你擦擦手。”
景儿把功课交给了符弈辰,乖乖坐到齐文遥的怀里。
文章写的是历史故事的小读后感,正巧,故事说的是战友情。两个战友在险境中互相照顾,约定一心同体生死不离。景儿写的当然是赞美文章。憋在深宫中的苦日子没有污染纯洁乐观的性子,想的不是战友一起死,而是共同回家的美好未来。
“是啊,同行不一定有危险,并肩作战才好。”齐文遥故意盯着符弈辰说。
符弈辰知道齐文遥是去定了,只能答应,“嗯。”
齐文遥会意,夸完景儿就哄孩子睡觉。
第二天,齐文遥如愿跟着符弈辰一块去了破屋。他们带了御医和侍卫,御医能进门,侍卫却只能留在外头守着。符弈辰没有带佩剑,齐文遥自知理亏也没有什么防备的暗器。
小厮不见了,床帐放下叫人看不到玄阳刀。于少宁一个人坐在破屋子的中央,有一搭没一搭给炉子煽火,火苗噼里啪啦发出温暖静谧的声响,大早在破屋里熬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滋补的人参味道。
齐文遥站在门口,一时不敢进去。
于少宁注意到了他,不意外地打招呼,“山兄。”
“你认得我?”齐文遥惊讶,“因为只有我能找到这里吗?”
“我昨天就猜到了。只是你这么快带着陛下来,着实让人猜不着。”
符弈辰一下子把齐文遥拉到身后护着,“是我执意跟来的,与他无关。”
“我们没有敌意。”齐文遥帮着解释,“你看,没有武器。”
于少宁笑了,“我知道。你们真要动手就不会在这多说了。”
“先让大夫看看前辈吧。”符弈辰示意御医过来。
“好。”于少宁将正中的小炉子挪到一边,走去掀开床帐。
这一掀,叫所有人都看愣了——玄阳刀手脚上有连接床柱打上死结的绑带,嘴巴里塞了帕子堵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动弹不得。
御医们没见过这个场面,愣住了,符弈辰感到诧异却不便说话。
“于兄这是做什么?”最后是齐文遥开口去问。
于少宁依然从容,“师父喝下参汤好一些了,清醒后便明白人参是官家的东西。他不愿再喝还要逃跑,跑不了就咬舌自尽。我不能看他胡闹,才做出这样忤逆的错事。”
齐文遥皱眉,“要不……我们先劝劝前辈?”
为首的御医看到病人如此境地,也说,“病人反抗,臣就没法诊治了。”
“你们先出去。”符弈辰下了决定,“在外候命。”
御医们答应着,退出院子外边等候。
符弈辰关上了门,走到床边看着闭眼不动的玄阳刀,“前辈是醒着的吧?”
玄阳刀不理会,依旧是一副睡死过去的模样。
“师父宁死不受朝廷的恩惠。”于少宁帮着说一说玄阳刀的想法,“他说,被救活也会自尽的。”
符弈辰没跟于少宁一样愁眉苦脸,冷笑,“我要救的不是你,是剩下来的江湖同道!你一个人死了,要让其他人跟着陪葬吗!”
语气狂妄,一下子让玄阳刀睁开了眼睛。
玄阳刀不会甘心受到斥责,怒目圆瞪,嘴里塞着东西也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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