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的食宿标准自然极好,晚餐有四十多样菜品,还经常换花样儿,确确实实地在保证着运动员的营养均衡。
不过穆焕没心情品尝美食,随便舀了些才出锅的饭菜,在大部队抵达前便吃完离开。
他上楼拿了训练用品,又换了个口罩戴上,下了楼,将风衣的帽子往头顶上一戴,便往滑冰场的方向走了去。
滑冰场晚上八点关门,不过一般七点半,就会打扫卫生,关闭大门。
现在是下午五点,算上消化的时间,自己满打满算,晚上这一会就只能滑一个半小时。
集训队招生的日子在七月份暑假,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
于一曼要求他不但要达到标准,还要远高于标准,这对于一名已经停训了一年的运动员,并不是一件努力就能达成的要求。
唯有拼命地努力,竭尽全力的进步,才是唯一成功的途径。
穆焕走到了小区尽头,与大门完全相反的方向,可以行车的宽敞道路尽头,是一面红漆的铁门。
铁门紧闭,只有侧面的小门敞开着。
凝目就可以看见铁门那边的首都滑冰场。
很大。
为了迎接即将举办的奥运会,国家新建了这处冰上项目中心,不仅仅有滑冰场,还有另外两处冰上训练场。旁边紧临的就是一处巨大型的滑冰场,场内有一条五百米的冰雪路、复杂的赛道,仅是这两处超大型建筑,就可以举办几乎全部的室内冰雪项目。
为此国家拆迁了周边所有的民房,投入资金巨额。
穆焕看着从树枝间隙露出的玻璃幕墙,心中雀跃。
他爱花滑,在过去的那一世,花滑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如同呼吸睡眠,无法缺少。
也只有在那片冰冷的地面上,他才能够感觉到活着的痛快。
走到侧门,抬步迈入,一旁楼栋的窗户探出个人头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
穆焕一脚落地,便是冰雪上的世界,好像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他沿着主路再往前走,滑冰场如庞然大物在他眼前缓缓变大,足足走了十五分钟,穆焕才来到大门的楼梯下方。
仰头看去,台阶很高,像是通往天上的天梯。
记得每一个花滑运动员在反复训练的疲倦中,都会在攀爬这处楼梯时,抱怨连连。
穆焕曾经也抱怨过,但后来就不会了。
如果不是曾经差点离开,就不会知道留在这里的珍贵。
穆焕将装着冰刀鞋的背包颠了颠,抬步迈上楼梯。
一步,一步。
一步,又一步。
走的不疾不徐,但却绝不慢,最后几十梯,他干脆两梯一步,一口气迈了上去。
站在大门前,熟悉的冷风迎面吹来。
穆焕简直爱极了这冰雪俏丽,又别具温柔的气息。
冰场太大,除了正门正对的主冰场,还有一圈外围,分布着四大三小一共八个滑冰场,作为训练使用。
穆焕知道主冰场轮不到他这个国家队的“弃徒”使用,便自觉地去了左侧的B1大冰场。
其实主次冰场的冰面并没有差别,只不过主冰场有观众席,而且头顶大灯全部打开,格外璀璨耀眼罢了。
穆焕上一世滑的最多的也是次冰场,依旧滑出了让人惊叹的成绩。
如今不过是走熟悉的路,做熟悉的事。
而且穆焕去左侧的B1冰场还有个事。
记忆里,这个时间的自己已经从信息素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为了让自己再度站起来,这个时间段也基本都会到冰场加训。
他想看见“自己”,认识“自己”,站在“自己”的身边,至少让“自己”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这一次不再孤独,一起努力,一起成功。
通往训练冰场的通道悠长,灯更是每隔三个才开启一盏,光线昏暗,冷气飕飕。
如果是初来者必然汗毛矗立,心里忐忑。
穆焕自然是浑不在意,反而抬手理了理头发,又拉扯了一下内里的T恤。
马上就要和“自己”见面了,以穆焕这声名狼藉的人品,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
终于走到通道口,看见了那片白色的冰面。
穆焕这一路想了很多,既期待又忐忑,可如今往冰上一望,鬼影都没看见一个。
黎昕没来。
原来没来啊?
是我来早了吗?
穆焕收回了微微上扬的嘴角,垂眸步下台阶。
他走到最前排的座位,寻了一处坐下,将冰刀鞋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直到看见这帅气的冰刀鞋,穆焕的心情又好转了过来。
他没有穿过黑色的冰刀鞋,作为一个Omega,似乎约定俗成的认为洁白的颜色更适合柔美的Omega使用。
那时他也从未在意过颜色的问题,左右能滑就行。
穆焕从未觉得不过是一双年年都要换的冰刀鞋罢了,竟然能黑的这么俊俏。
弯下腰,将冰刀鞋穿进脚上,于是脚被整个裹住,严丝合缝,大小正好。
将鞋绳从尽头处,一点点地修正,既保证了脚与鞋面的紧密贴合,又确保脚腕处的灵活自如。
花样滑冰的入门教学,就是教授如何穿冰刀鞋。
年少的孩子不懂什么叫合适,或松或紧地滑着,直到年长,在冰场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于是对冰与鞋的感觉便越发地敏锐,也计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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