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姜白?!”
陆言礼的眼睛还睁着,却似乎没有了焦虑,正注视着普通人看不到的某个世界。
“快点醒醒!”林初拼命摇晃眼里失去焦距,似乎瞳孔都扩散的姜白,可对方的目光变得更加可怖。
简直……不像是人类!
林初被自己的想象一惊,见邱致和金富贵一起呼唤叫喊也没有把对方叫醒,再一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来不及想那么多,伸手扇在对方脸上,而后又掐又挠:“清醒一点!!”
疼痛似乎能让对方清醒,陆言礼猛地回神,一把攥住林初还要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手:“可以了。”
他的额头渗出汗水,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抬头打量一圈后,迅速转移话题:“蜡像馆?大家找找生路,总能出去的。”
见姜白居然清醒过来,姜御这才带着他的几个同伴走近:“找到生路也没有用,谁也不知道,陆言礼的鬼魂是不是还在门口等着。”
陆言礼扭头看他一眼。
大约是刚才看到了某些东西,饶是陆言礼再怎么以温和表面掩饰,他这一眼依旧令姜御下意识后退一步,只觉得那双黑漆漆的双眼里,藏了什么极端可怖的事物。很快,他又为自己的条件反射一惊,不太明白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
那点亮光大多来自于橱窗外,只有非常黯淡的像是凌晨四五点隔着窗帘透进的一丝光芒,还有一点微弱光芒,来自于正中央蜡像群中一个面目模糊肢体扭曲的鲜红塑像,它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尽管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被点亮的。
那个塑像的样貌,陆言礼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在看到的同一刻,锁骨下的印记便瞬间发冷。
其他人不知道陆言礼的念头,就着微弱的可见光,他们发现,蜡像馆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那些蜡像似乎在缓缓移动?是看错了吗?
金富贵揉揉眼睛,为什么他觉得,有个塑像离自己的距离近了一点呢?
不是错觉!它们真的在动!
“快躲开!”邱致拽了他一把。
一个塑像手里握着刀,毫无征兆突然倒地,那把刀脱手而出冲他直直飞来!要不是邱致拉了他一把,那把刀必然会捅进金富贵喉咙里。
金富贵抹了把汗,再抬头时,发现局势格外不妙。
馆里的蜡像变了!
一具雕刻成鬼新娘的蜡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姜白身后,她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脚边有一只斩掉了脑袋的公鸡的蜡像。她的脸很白,嘴唇很红,红得像血。她的眼睛同样是涣散的,几乎没有眼白。那个鬼新娘手里捻着针线,长长红线扎在她的嘴唇上,看样子是要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金富贵听说过,有一些冥婚的新娘进门后,男方家人会一针针把她的嘴缝上,以防止她们死后到地下去告状。
现在,那个新娘捻着针线,一点点靠近了姜白。
她的肢体没有动,瞳孔依旧涣散,可金富贵就是觉得,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姜白看。
“姜白,你快点躲开!”金富贵惊恐大叫。
陆言礼不是不想躲,是难以避开。大量融化的腊流到他脚下,将他整个人固定在原地,难以逃脱。他也不慌,努力够着身前蜡像手中的一把斧头,掂了掂,静静等在原地。
待那具蜡像靠近后,他毫不犹豫地斜劈过去。
“啊啊啊——”
尖锐嚎叫令人头皮发麻,被拦腰斩断的上半身掉落在地,伤口断裂处汩汩流出鲜红似血的腊,看上去,倒真像是砍了一个活人似的。
两截半身蜡像缓缓融进地板上已堆得厚厚的腊层中,黏稠、滑腻,慢慢地,又逐渐凝聚起来。
陆言礼却没时间多管,旋身反手,将另一个凑近的蜡像竖劈成两半。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因此,在蜡像破坏掉落的一瞬间,他便发了狠,斧头用力劈向自己脚边的地面。
蜡质柔软,斧头难以着力,劈进去后直接黏在上面,很难抽出。
“姜白,拿着!”
林初不知什么时候逃出,她手里拿着两根点燃的蜡烛,伸出手,递给陆言礼一根。
陆言礼注意到,一个蜡像人从林初身侧缓缓移过,却没有对她下手,顿时明白了什么,接过蜡烛。
原本已凝聚好的鬼新娘蜡像正要向他扑来,在陆言礼接过蜡烛的一瞬间,缓缓向其他方向移动。紧接着,陆言礼弯下腰,那点火苗向凝住自己双腿的腊移去。很快,小火苗就将那些凝固的蜡质融成蜡油,速度快到不可思议。陆言礼趁机离开。
其他人哪里还不明白?蜡烛就是关键!
“林初!蜡烛在哪里找到的?”姜御扬声问她。
因着说话声太大,攻击姜御等人的攻势更强了些,不少蜡像转移方位,向声源处移动。
“你们自己不会看吗?”事关生死,林初也懒得装模作样了,她用对方能听见的声音回应一句后,立刻闭嘴,小心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根蜡烛点燃,递给同样被纠缠住的邱致,低声说:“你们记得,中间那群蜡像,有些蜡像手里或者口袋里会有蜡烛。”
邱致接过,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林初当然不能告诉他,摇摇头:“小声点,我观察到的。”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现在去中间多拿一些蜡烛吧。”陆言礼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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