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韩东在走廊尽头接通了许开阳电话。先就道了个歉，说刚刚手机不在身边。
    如他猜想，对方确实是看到新闻后，过来问一下情况。
    韩东提前已经跟许开阳沟通过很多，所以简单应付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许开阳倒是说要提前准备把钱打过来，他暂时没要。
    这次营销所需要费用，彼此心里大致都有个数额。具体多少，需要等营销结束以后再详细统计，递给许开阳。提前收钱，并不合适。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哪怕可能性很小，他的做事方式也是。结果之后，再谈钱不迟。
    钱。
    他退伍后，对“钱”这个字，态度一直在变，不着痕迹的变。
    不变根本不现实。不光贷款缠身，海城项目充满不确定性。还欠着一笔孩子的抚养基金，离婚时答应夏梦，留给孩子的那一部分。
    现在给他多少钱，他都觉得紧迫。
    简简单单的时候，只需要费心生存，活的轻轻松松。如今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巨富，反举步维艰，压力越来越大。
    吐口气，他舒展了下身体。调整心情，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跟欧阳敏道了声别，边往外走，边又拿起了手机。
    雪场宣传借助江雨薇的名字初步把赛事炒热，是时间把人请回来，配合拍一些照片跟视频了。
    电话临近接通，韩东极少的多了些忐忑心理。
    这女人不属人间，虽然确切答应他会配合宣传，可只要事没有完整的办完，他就不敢保证江雨薇会不会食言。假如，全民在讨论江雨薇第一个代言给了悦城集团之时，被放鸽子，可以想象到会是什么后果。
    从她去临济省，韩东其实没跟她联系过几次，主要就是源于这种不适而复杂的心理太严重。
    “谁啊？”
    慵懒的声音传来，韩东不禁无语。半响才无可奈何：“雨薇姐，你是真没备注我号码，还是假没备注。每次都这样……”
    江雨薇惊讶而恍然：“是韩东，想起来了。记性不好，见谅见谅。”
    韩东咯噔一下，记性不好？一个看一遍曲谱基本能全部记下来的人，会记性不好？
    “姐，别开玩笑。忙完了没……咱们之前说好的事……”
    江雨薇打断：“这才来几天，肯定没忙完。”
    韩东愕然：“可是……”
    想继续说点什么，又知道在江雨薇面前属于徒费口舌。索性停住，转道：“这样，雨薇姐。等我这几天忙完，去临济省接你。”
    “行啊！”
    最后两个字落下。惯例的，话题结束的痛快，电话也毫无征兆的被挂。
    韩东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苦笑无言。
    他倒不认为江雨薇真的会如此不讲情面，说反悔就反悔。可这不明不白的态度，着实让人心脏提不起，也放不下。
    他原来还想等一阵子再去请她，如今有种夜长梦多的感觉。
    挺突然的，韩东第一次感觉江雨薇这女人够坏的。会帮忙办事，也得把人给调戏的七上八下，不怎么痛快。
    懒得再多想。总之等同湾事情结束，他第一时间就要去临济省。绑，也要把人给绑回来。
    抬头，顺手拦了辆车，乘着去往夏家看女儿。
    可能是在东阳的原因，昨晚刚跟孩子分开，这会稍有闲暇，便又惦念的不行。
    ……
    接下来的时间，韩东暂时安心在东阳呆了下来。
    看似很忙碌，其实只偶尔关注同湾舆论的进展变化，或去振威陪同欧阳敏一块开个会。大多数时候，会抛开一切杂务，用绑带把女儿挂在身上，到处去一些他熟悉，孩子完全陌生的游乐场，海边，以及周边一两个小时车程能到的地方。玩玩转转，走走看看。
    小丫头特别省心，以前爱让他抱着。最近应当是看出来爸爸手臂有伤，也乐意屁颠颠的牵着韩东的手，东张西望，笨拙问询。
    期间，父女俩差不多把东阳比较好玩的地方给转了一遍。头两天，韩东会每晚把孩子送还给龚秋玲。两天后，就送不掉了。
    黏皮糖一样，缠着暂时跟韩东一块睡在了爷爷家。
    几天里，韩东偶尔去一趟夏家，也呆不了多久，多半是拿一些孩子需要用的东西。匆匆去，匆匆回，有时会碰到夏梦。碍于孩子一块简单聊几句，没什么营养。
    似乎，感觉越来越淡。也似乎，都在慢慢习惯。
    又一个傍晚，韩东仍被孩子拖着耗在处在市中心的通源商场内。
    手臂恢复的很快，虽还是不能过度用力，推着购物车却一点问题也没有。天气转温，小丫头穿着一套比较轻薄的红色卡通卫衣，连体帽子戴在小脑袋上，巴掌大的脸蛋愈显精致粉嫩。
    大眼睛咕噜噜的，扫视着感兴趣的东西。对超市太熟悉了，不断指挥着韩东去往零食区，玩具区。不消片刻，购物车里的东西差不多把小人都围了起来。
    刘煜最近一直在帮着开车，陪着这对儿父女到处转。这会也就在韩东身后三五步处，不时逗一下茜茜。作势弯腰去拿购物车里的东西，跟小丫头拽来拽去，吵吵声引得过往客人笑而不止。
    “我的，我的。”
    茜茜警惕刘煜，把刚抢回来的一包零食拢到怀里，宣示主权，奶声奶气的童真。韩东揉了下她头发，单手推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同湾新闻两天前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声讨声不断，热度高到轻而易举超出了预期。昨天下午开始，后续的宣传，澄清，证据开始陆续出现在大众视线内。短短时间，舆论便不再具备刀锋般的锐性，有人质疑之前新闻的真实度。
    相信等最重磅的证据，政府检测报告公示，及关于许开阳以前做过的那些公益事项爆出来，舆论会翻转的没太大悬念。
    不算太上心的事儿，也时刻在关注。浏览着，正要哄女儿出超市去吃饭，又一则让人定目的消息映入眼帘。不太显眼，只神奇的让韩东看一眼就再也收不回视线。
    “瑞隆科技集团老总李瑞阳携年轻美女出入高档场所，疑似新欢。”
    标题耸目，配图是上京国际酒店旁的路上。转头间李瑞阳面目看的清楚，搂着的是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女人倒是没被拍到正脸，只有背影。照片拍摄光线不好，也不大能看得清楚。
    只旁人或许难辨，可韩东就是因为这个背影。抓住推车的另一只手，失措间有些抽痛。
    背影是夏梦，不看远处那辆被马赛掉车牌的车子，他也完全能够断定是她。应当是在上京参加峰会之时被人偷拍的，就不懂为什么到现在才给爆出来，不懂怎么无声无息之间，跟李瑞阳这个传闻中的风流客如此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