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洲佯装找罐头的样子,眼睛时不时觑一眼时灵。
她站在门口,自己没办法跑。
于是他佯装找不到东西,头也不抬地招呼着时灵:“灵儿,你来帮我一起找找,咱快点买完了,回家还能赶上午饭……”
“你不知道,我那大侄女,哎呦,肉嘟嘟的,可爱极了……估计跟咱们女儿差不多大吧,以后你们娘俩来了,也有个伴……”
“哎呦,一想着两个小丫头在家里遍地跑的样子,哎呦,真是可爱啊……”
时灵被他描绘的场景晃了心神,她原本打定主意只在门口等的。
鬼使神差间,她走进了小卖部的门,低头看玻璃柜台里的商品。
罐头就摆在一进门的那个玻璃柜台里,时灵一眼就看到了,她扭头想说:这不就在这吗?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赵洲飞奔的背影。
时灵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这一笑,直接把小卖部的老板给笑愣了。
本来赵洲忽然之间就转身跑开老板就没反应过来,接下来他听着时灵疯了一般的笑声,他更有点发憷了。
“姑娘,你这……你没事吧?”老板大着胆子问。
时灵渐渐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没事啊,”她摆摆手,随口问道,“刚刚跑出去那个人,老板,你认识吗?”
“认识啊,那不就是赵家那个二小子吗。”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时灵想着。
时灵问清了赵洲家的住处,却没急着去。
她像没事人一样回了火车站,表姐果然还在那里等她。
时灵解释说是看见了一个原来的同学,聊天聊忘了。
表姐没说什么,两人很快买了最近一班回向云的火车。
回到家,时灵把一年来省吃俭用挣的钱全给了钟梅英。
钟梅英摸了摸钱的厚度,撇了撇嘴,没找她麻烦。
时灵外套也不换,循着哭声进了房间一把抱起时缱就往外走。
钟梅英在她身后扬声问:“天都黑了,你去哪啊!”
时灵头也不回地答:“你别管。”
时灵抱着时缱,买了一张去云城的票。
那个时候,从向云去一趟云城,坐绿皮车要七八个小时。
时灵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孩子坐在车上。
时缱哭了,她也不管,还是坐在旁边的一个阿姨看不过去,接过孩子帮她哄了一路。
第二天早上,到了云城。
时灵抱着时缱往车站外面走。
时缱彼时刚一岁,她一夜没吃东西,饿得直哭。
时灵嫌她哭得烦,在车站边上的一个早点铺子给她买了一份白粥。
她没耐性吹凉,不过幸好是冬天,就这么放着也会凉。
时缱还在哭,时灵不耐烦地看她一眼。
她把火往时缱身上撒:“哭哭哭,就知道哭!”
时灵太凶了,小小的时缱一愣,虽然还听不太懂,但还是被她吓了一跳。
时缱抽泣着,忘记了大声哭。
没几分钟,粥就放凉了。
时灵把粥往时缱面前一推,厉声说:“吃!”
一岁多的小孩哪会自己吃饭,她不过刚刚能坐稳,还不能自己站好,走路都不会。
时间早,店里没什么生意,老板娘早就注意到了这一桌。
看到这,她噗嗤一笑,说:“小姑娘,这么小的孩子哪会自己吃啊,你得喂她啊。”
被外人看着,时灵不情不愿地拿起勺子喂时缱喝粥。
粥已经放凉了,可时缱太饿了,她还是吃完了一整碗。
见她吃完了,时灵也不管她吃没吃饱,抱起孩子结了账就走。
时灵嘴都没给她擦,寒风里,残余的汤水挂在时缱的脸上冻成了冰。
许是脸上的皮肤被冻住了,时缱没办法咧开嘴哭。
一路都在小声的哭。
时灵皱着眉头说:“真是废物,到了反而又哭不大声了。”
也是巧了,打了一夜牌的赵洲恰好在此时回家。
两大一小,狭路相逢。
赵洲看清了抱着时缱的时灵,他的困意一下全消了。
“你你你……这这这……”赵洲结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灵也看见了他,她柔柔一笑,说:“怎么了?赵洲哥哥,我把孩子都抱来了,我们一家可以团圆了啊。”
赵洲慌忙拉住时灵的手臂,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到一座偏僻的石桥边。
这石桥本来不太高,可冬天枯水,桥面离地便有了些距离。
赵洲愤怒着甩开时灵,低声喝问:“时灵!你到底要干什么!”
时灵还是笑着,问他:“不是你昨天说的吗?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啊。跟你哥哥生活在一起,两个小姑娘在家里遍地跑,这不都是你昨天说的吗?”
“灵儿,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赵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改了姿态,“你放过我。我保证每年都给你寄孩子的奶粉钱……”
“我放过你?”时灵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那谁来放过我啊?赵洲,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赵洲急得原地打转,他忽然窜上了桥,立在桥边喊着:“时灵,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了!”
时灵还是在笑。
这么高,真跳下去了,最起码要摔个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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