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古玩界是一个相当特殊的业界。在这个圈子中的从业者也好，客户也好，大部分都是对古玩相当精通，具有专业知识的人物对吧？也就是说，劣质工坊生产出的作品大家一看便知优劣，不至于分不出好坏来。”
    龙眼老爷子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这是必然的，特别是关于九鼎王超的文物就更是如此的。抽新工艺发展到今日和过去相比已经进步了许多，但整体水平还是参差不齐。”
    李开阳笑着说道：“那既然如此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劣质工坊在占据先机之后很快就会发展，最终市场经济的核心还是在于产品竞争力——说白了，你宣传的再天花乱坠，如果自家的产品不过硬，一样是没人买的。”
    李开阳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在后世经过了无数次验证后得出的真理。事实就是如此，到了现实市经济彻底确立以后，有不少无良商家为了谋取暴利便采取虚假宣传欺骗消费者的营销模式，可是最终大部分都是惨淡收场。
    但这些人最惨的还不是说最终被消费者识破真面貌，而是说他们会被业界内部“拉黑”。在早年的时候，这种没良心的营销模式其实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功，在无辜的消费者身上不断的收割暴利。
    可是最终，就像没有人类能忽视自然法则一样，在市场经济之中的所有人，无论是消费者还是卖家，也都逃不出市场经济的核心规律——产品不过硬，早晚要出事。
    像是某鹿奶粉事件其实就很具有代表性，由于这一产品面向的是婴幼儿，所以造成的影响算是恶劣到了极点，算是第一个做到了通过不断突破道德底线，到底触动了法律的事件。
    李开阳当年在刚刚得知这一事件的时候，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挺气愤的。
    毕竟竞争归竞争，理解归理解，你要说让李开阳真做出这种事情来，其实他是做不出来的。或许这也是他最终也没能成为亿万富豪的原因吧。
    而这也算是市场经济模式下的缺点吧，虽然往宏观了看，这是劣币被驱逐出市场需要经历的必然过程，但毕竟生活还是要一天天的过。
    看着龙眼老爷子陷入沉思的模样，李开阳继续解释道：“龙眼老先生，其实我觉得吧，古玩界的从业者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够介入到竞争行为中的仲裁者，他们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他们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那你觉得，雪之梦工坊的最终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许久之后，龙眼老爷子看着李开阳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神色带着一抹郑重之色。
    这倒是把李开阳给问住了，雪之梦工坊最终的出路？
    说心里话他觉得这和领导者的思想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可是从刚刚的信中传达的消息来看，雪之梦工坊的领导人，那个叫严若兰的女孩儿，显然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后续要是处理得当的话，应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李开阳没有把话说得太悲观，试着尽可能拿出了比较中肯的意见。
    但是龙眼老爷子似乎是明白了李开阳的意思，轻叹了一口气，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不怕告诉你，小李啊，八爷之所以如此看重雪之梦工坊，一个是因为这工坊之中有不少员工都是他曾经的老员工。”
    “啊，原来是这样，这个我能理解。”
    龙眼却是苦笑了一下，道：“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这次的事件之所以触动了八爷，是因为雪之梦工坊的创立者，那个叫严若兰的女孩儿，按照八爷的说法，她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李开阳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小梦那张多少显得有些冷漠的侧影，她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看了一眼龙眼老爷子，李开阳试着提议道：“既然如此的话，八爷为什么不试着把她给带回自己的工坊来呢？雪之梦工坊大不了就解散，但这也不是说人就一定要走吧。”
    “不，雪之梦一旦解散，人就必定要走了。”
    李开阳一怔，抬起头却看到了龙眼老爷子正头疼的揉按着太阳穴。
    “怎么和你说呢……若兰丫头家里的情况十分复杂，她现在还能在古玩界经营自己的工坊，这是她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如果再失败，那接下来她就必须要出国留学。”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啊，瞧龙眼老爷子说这话时的神情，李开阳都以为这姑娘到了国外是要去送死呢，结果是出去念书啊，这不是好事儿一桩吗？
    要知道80年代可不比现代啊，改革开放推动还没多久，国内虽是百废待兴的景色，但国外可不一样。大家伙儿对国外都充满了兴趣，一般老百姓基本是没有机会到国外去的。
    而哪怕是在体制内的公务员，在他们之中家里在国外有亲戚的，能帮他们出去留洋的话，那可也算的上是麻雀变凤凰了。出国留学等于出头人地，这种看法在当时是传的特别开的，几乎是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几乎成了一种社会性现象，李开阳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小梦和自己分手的理由也是因为要去国外留学，更扎心的是她去留学是为了和自己的未婚夫一起念一个大学增进一下感情，等回国之后就要结婚了。
    所以李开阳刚刚听到严若兰要出国留学时，心里莫名是颤了一下。他怎么就感觉这心里头是越来越慌了呢。
    李开阳轻咳一声，瞧了一下龙眼老爷子的脸色，见他并没有注意自己，试探道：“龙眼老先生，其实出国留学不也是好事吗？再说了，出国以后还可以见识一下国外的文物，也算是美事一桩吧。”
    龙眼老爷子勉强一笑，叹道：“所以我才说那丫头的家世很复杂啊。虽然她是去留学，但实际上却是要去见自己的未婚夫培养感情去的，这四年吃喝住穿都在一起，等回来以后结婚成家了，就要专心当人家的太太，也不可能再接触古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