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晴天正在病房里喝着刘嫂炖的鸡汤,房门就被敲响了。夏晴天示意刘嫂去开门,进来的正是自称夏晴天母亲弟弟的男人。
莫约四十岁上下,面容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穿着裁剪和体、用料考究的西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岑远思。”
夏晴天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的话是可信的。那种奇妙的亲切感来自于血脉亲情,割舍不断。想了想,夏晴天将刘嫂打发了出去。
“你......为什么会才回来呢?这些年又去了哪儿?我从没有听我的母亲提起她还有一个弟弟。”
岑远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年少叛逆,和你外公,也就是我的父亲吵了一架,自此离家出走,断绝联系,去了国外。凭着不服输不愿低头的劲头,倒也闯出了一点名堂。”
岑远思这一去便是二三十年。少时一腔意气风发执意孤行,想着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向家里人证明,可是功成名就归故里,至亲之人竟是只剩下了胞姐遗孤。
岑远思,岑静。远思近。岑远思心中有悔有憾,几番思量才敢联系夏晴天,想看看他素未谋面的亲侄女过得是否如意,需不需要他照拂。毕竟是仅剩下的唯一亲人了,血脉亲情割舍不下。
夏晴天眨了眨眼,却是完全不信这所谓的“一点名堂”。岑远思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一举一动都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势。看来她这位舅舅在自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夏晴天脑子里面不是时地跳出了这句话,看了一眼岑远思,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夏晴天不傻,知道岑远思之所以来是放不下自己这个唯一剩下的、有血脉亲情的侄女,他所表示出来的善意和关爱分毫不假。
“舅舅。”夏晴天抬起头朝着岑远思笑,直直地看进了他眼里,没有错过岑远思在听到这声舅舅时脸上的错愕和惊喜。其实对于夏晴天来说,岑远思又何尝不是她目前唯一剩下的与母亲有关的血亲呢?
岑远思终于露出了从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走近了伸手在夏晴天头上摸了摸:“舅舅在呢。以后有舅舅护着你,再不让你吃亏。”
岑远思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刚一回国时知晓父母姐姐皆不在的消息时,就开始着手调查夏晴天的事情。祭奠完他们之后,夏晴天从出生到现在的详细资料已经被发到了岑远思的邮箱里,算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见证了夏晴天的成长,同时也知道她在夏家过得并不是那么好。岑静去世后,夏振迪续弦,夏晴天的日子便是大不如前。岑远思心疼他这个侄女儿得到关爱的缺失,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替姐姐照顾好她的女儿。
幼时岑远思最亲近的便是护着自己长大的姐姐岑静。岑静是爱他的,所以凡是有好的东西都让给他,接他上下学,给他讲作业,存下自己的零花钱给岑远思买喜欢的东西......一点点一滴滴,都是岑远思对于姐姐的美好印象。
岑静已经不在了,可是夏晴天还在。只要有他岑远思在的一天,往后就绝对不会让夏晴天受到半分委屈。
夏晴天听着岑远思的话,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怎么能不感动呢?夏家二十几年,夏晴天感受到这样的长辈的温暖算是寥寥。岑远思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夏晴天一又次感受长辈关爱护着的机会。
“晴天啊,现在你还在坐月子,等孩子足月之后你也差不多出院了,到时候有什么打算吗?”面对着岑远思的关怀,夏晴天有些怔楞。是啊,等孩子足月之后自己出院,又该去哪儿安身呢?
总不能再回陆家了......不管在心里怎么做建设,没有正正经经跟陆止礼交谈化解误会,夏晴天终究是说服不了自己。想到这儿,夏晴天低下了头,有些闷闷地回答:“还......还没有想到,夏氏已经是日日亏钱,我手上能用的钱已经不多了,之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不敢随便乱用。之后可能是租个房子先待着。”
“那怎么能行?!”岑远思一口否决,反应大得超出了夏晴天的估计,“晴天,你可是刚生产完的身子!这种时候怎么能委屈了自己?陆止礼呢?他怎么回事?陆家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
“不是,不是的舅舅!我,我和陆止礼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实在是不好回到陆家......”
岑远思叹了口气,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受委屈啦?你跟舅舅说,舅舅不让别人欺负你。”
听到这话的时候,夏晴天多日累积起来的委屈终于是没能藏住爆发了出来,看着岑远思的眼睛有些发红,鼻子一酸,眼前一片眼泪模糊。眨了眨眼到底是没忍住哭了出来:“舅舅......”
第一百九十五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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