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应该这样告诉她。
    告诉她，他有多么多么爱她。
    他的人生，自从遇见出现一个叫做陌西染的女人那一刻开始，就走向了一个新的彼端。
    她傻乎乎的，有时候还蠢蠢的，内心柔软，善良，率真可爱，又成熟温柔。
    近乎完美的她，是他的挚爱珍宝。
    一路走来，每件事，每分每秒，不过，情根深种。
    “你，你……”抽噎一下，陌西染红着眼眶，“你不会因为我有了宝宝，所以才……你以前都不说。”
    “不说不代表不爱。”
    孕中女人多思，看来是真的。
    “如果你喜欢，我每天说一百遍给你听好不好？”他轻笑语。
    陌西染撇嘴，低声说：“不用了，这个又不是靠嘴上说的。”
    一顿，她又说：“每天一遍就好。”
    周延琛低笑：“是谁刚才还说这不是嘴上说的？恩？怎么口是心非呢？”
    “不能光靠嘴说，但是不说，也不好。”笑了笑，她眨巴着大眼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
    检查准备下午去做，中午在总裁办吃了饭，陌西染就回去工作了。
    本来周延琛不许她再来工作，让她直接在家休息。
    可是陌西染坚持，她说自己没事，也不想太早变成闲人，会闷坏的。
    周延琛无法，只好随着她。
    刚坐在办公椅上，手边手机响起。
    陌西染拿过来看了一眼，犹豫一下，按下接听。
    “喂。”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抱歉，我想，我不能……”
    “求求你！陌西染，求求你！”
    约在周氏对面的咖啡馆，陌西染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人。
    叹息一声，她走过去。
    拉开椅子坐下来，她看向对方，“有什么事快点说，我下午还有事情。”
    薛素珍咬牙，望着她：“青枫就快要……求求你，救救他吧！”
    “抱歉，我没办法。”陌西染说：“你也知道我，我怀孕了。”
    薛素珍闭了闭眼睛，低声说：“你还可以再有孩子，可是青枫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陌西染不敢相信惊呼。
    这人，这人是疯了吗？
    居然想要，想要她……
    “不可能！”低吼出声，陌西染猛地坐起身，“你想都不要想！绝对不可能！你也是母亲，怎么能这么残忍！”
    “就是因为我是母亲！”薛素珍发狂一般，“我不能失去青枫！你还有机会啊！就当，就当……”
    “我求求你好不好？”薛素珍从座位上起身，双膝一弯，直直的在陌西染面前跪了下来。
    双手抓住她的一只手腕，紧紧攥在掌心，那力道很大，陌西染手腕生疼。
    她却感受到了，那是一个母亲绝望的努力。
    “求你了，陌西染。”
    薛素珍多厌恶自己啊。
    陌西染不想说自己妈妈到底是不是第三者，她相信不是。
    但不可否认，自己的妈妈确实毁掉了薛素珍的幸福。
    相爱两人是幸福，三人的话，总会有一个人受伤。
    所以薛素珍厌恶，甚至说痛恨自己。
    可现在，她却这样低三下四的跪在自己面前，乞求自己去救她的儿子。
    “我，我不能……”
    代价，是她的孩子。
    那不可能。
    咖啡馆的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看见薛素珍跪在陌西染面前，而陌西染面容沉凝。
    窃窃私语的讨论，陌西染也不在意他们会把事情在脑海里描绘成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她肚子里的，是她和周延琛的孩子。
    周延琛期盼了许久的孩子。
    “对不起。”低声说道，陌西染用力挣脱开薛素珍，声音苦涩：“我真的不能，不能……”
    她耙了耙头发，握住薛素珍的手臂，“你先起来吧，我们，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如果有，我会来求你吗！”薛素珍低吼，双目猩红的可怕，仿佛蕴了一层风暴。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青枫！”站起身，她瞪着陌西染，全身的气息冷冽，嘴角一勾，她一笑，“记得吗？我说过你欠我的！”
    “你，你疯了！”
    “我是疯了！”仰头一笑，薛素珍望着陌西染，“你妈妈害我失去了孩子，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什，什么？”
    什么叫不会再有孩子了？
    那青枫？
    青枫不是她的孩子吗？
    好像是知道陌西染的疑问，薛素珍颓然的苦笑，往后跌退了一步，扶住桌子。
    她的手指紧紧抠住桌面，一字一顿：“青枫不是我亲生的。”
    “怎么，怎么可能，那……”
    “他是蒋经涛的儿子。”薛素珍咬牙，“是蒋经涛跟代理孕母的孩子，我帮他找的代理孕母，我只不过想要一个孩子而已，可是我……我不能再……”
    她真的疯了。
    疯了一样爱着蒋经涛。
    陌西染好想问她，值得吗？
    为什么啊？
    “可是我把青枫当做亲生孩子，他是我带大的，他就是我的孩子。他出生身体就不好，现在，现在他快要死了，不可以！”
    又开始癫狂起来，薛素珍摇头：“不可以！我不可以让青枫死，他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的希望！”
    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自己深深爱着的孩子，不是她的。
    陌西染觉得，薛素珍的人生是可悲的。
    “陌西染，你是青枫的姐姐，你真的是他亲姐姐，你不会看着他死的？是不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没有合适的肾源，我不能拿青枫的命开玩笑，他是我的命啊！”
    “对不起，我，对不起。”只有对不起。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牺牲她，不要紧。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去做检查的原因，可是要她牺牲她的孩子，那不可能。
    那是一个小生命。
    当周延琛靠在她小腹上流露出浅淡笑意的时候，她更加肯定那已经是他们生命中和萌包子一样美好的事情。
    她不能自私。
    如果答应薛素珍，那么周延琛不会原谅她的。
    她想要自私一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说完，陌西染拿起挎包要走。
    薛素珍瞪大眼睛，退后两步拦住她。
    一把扯住她的手臂，薛素珍咆哮：“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啊！陌西染，青枫是你弟弟啊！你还会再有孩子的！不是吗？它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可是青枫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啊！”
    “我……”
    “铃！”
    突然，薛素珍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一惊，她赶快掏出手机。
    陌西染趁机挣脱开她，快步走出咖啡店。
    “什么？我，我马上……”
    奔出咖啡店，薛素珍撞上陌西染后背。
    陌西染回头，四目相对，薛素珍泪流满面。
    “青枫进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