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还在叫嚣，没准真是急事。
    反正夜色还长，付明锐好心的翻身让开。
    沐暮赶紧起身，奔向客厅。
    从挎包里拿出手机，她看了一眼，接起。
    “喂。”
    “小沐沐，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啊。”
    “我，我……”沐暮转头看向卧室，小声说：“他在这里。”
    “他？”女孩子一个转音，“李淳还是付明锐？”
    “付，付明锐。”
    “哦……”拉长音调，女孩子又说：“怎么了？他要那个那个你。”
    沐暮躲在沙发后面，点头。
    又想到女孩子看不见，所以“嗯”了一声。
    女孩子哈哈大笑，“我的小沐沐要被吃掉了啊。”
    沐暮蹙眉，急声说：“你别这样，快救救我。”
    而还没等女孩子说话，沐暮手里的手机就被人抽走。
    她抬头，有人欺身而来。
    森森的一口大白牙：“谁也救不了你。”
    ……
    陌西染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就见刘凤艳在陌西妤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
    她赶紧站起身，和周延琛一起迎上去。
    刘凤艳握了握她的手指，又看了眼周延琛，轻声说：“我没事。”
    扶着她坐下来，陌西染蹲在她身前，“妈，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刘凤艳的视线落在加护病房那里，低低说：“我想离他近点。”
    鼻尖一酸，陌西染点点头，坐在了她身边。
    刘凤艳一边坐着陌西染，另一边坐着陌西妤，两个女儿的手都被她握着。
    周延琛默默退开，走到吸烟区去吸烟。
    两支烟吸完，他回到加护病房门口，刘凤艳对他说道：“延琛，你带着西染和妤妤回去梳洗一下。”
    “妈。”陌西染叫了一声，“我不用。”
    “去吧。”刘凤艳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话，妤妤，陪你姐姐一起去。你这个样子，你爸爸醒了看到，要心疼呢。”
    陌西染迟疑了一下，周延琛便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
    “听你妈妈的，西西，走吧，还有妤妤。”
    陌西染又看了加护病房一眼，这才站起身。
    和陌西妤挽着手，她们跟着周延琛身后离开。
    刘凤艳等她们走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咚咚。”
    “请进。”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办公室的门。
    陌经国的主治医生抬头看过来，一见她，微惊。
    “刘女士。”
    刘凤艳走到办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医生，我过来找您，就是希望您能给我一句实话。”
    虽然告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自己说出这句话，她还是声音颤抖了。
    医生蹙眉。
    她接着说：“我能坚持住，您就告诉我，我丈夫还能撑多久？”
    “这个……”医生为难的看着她。
    这话，如果是病人子女来问，或许他就告诉了。
    偏偏是病人的配偶。
    他知道她也是刚醒过来不久，精神不能再受打击了。
    “刘女士，你要充满信心，相信你的丈夫，他一定能坚持下去的。”
    “医生。”刘凤艳苦笑，闭了闭眼，“我刚才做梦，梦见他在一片云里，我怎么叫他，他都听不见，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说着，她精神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正对上医生担忧的目光。
    刘凤艳拂了拂自己头发，握紧手指，“您就告诉我吧，我想心里有个数。”
    ……
    陌西妤靠在车后座睡着了。
    这阵子，她熬得够呛，人也瘦了。
    陌西染就更不用说，自从陌经国进了手术室，她眼瞅着，人就憔悴下去。
    周延琛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伸过来握了她的手指。
    她指尖冰凉，骨节僵硬。
    头望着车窗外，她轻声说：“阿琛，我们快点回医院，我不放心妈一个人在那里。”
    “好。”周延琛应声，直接带着她们姐妹回了陌西染的公寓。
    那里距离医院比较近。
    元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冷不丁听到大门传来响动。
    他猛地站起身，迎出来。
    “陌西染！周延琛！”
    陌西染颔首，抬步进屋。
    元一看见她身后跟着和一个小姑娘，估计是她妹妹。
    拉住最后进来的周延琛，元一低声问：“怎么了？”
    周延琛看着他，摇摇头。
    这就代表陌经国情况不好了。
    元一咬牙，不知所措的愣住。
    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眼看着亲人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虽然还没有感受过，可是光是想想，就心疼难忍。
    陌西染和陌西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就急着要返回医院。
    周延琛无法，只好答应。
    元一也穿好衣服，说是跟着过去，或许有什么帮忙的。
    陌西染婉拒，但他坚持，她也不再多说。
    现在，她是没有精神和力气。
    从电梯里走出，那条长长的走廊，透着消毒水味道和冰冷。
    陌西染的手被周延琛握着，他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给她，转头看他一眼，她庆幸不已。
    幸好，这个时候还有他陪着自己。
    不然，她一定垮掉了。
    搂着她的肩膀回到加护病房前，刘凤艳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她转头看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休息一会儿？”
    陌西染松开周延琛的手，坐在她身边，“妈，您累吗？”
    刘凤艳摇摇头，视线落在元一身上。
    “这是？”
    陌西染介绍道：“这是元一，我的朋友。”
    “阿姨，您好，我是元一。”
    刘凤艳点头。
    陌西妤也坐过来，挽住刘凤艳的手臂，眼睛看着加护病房，“妈，爸爸醒了吗？”
    刘凤艳眸色一闪，轻声说：“还没，不过我想快了吧。”
    “嗯。”
    一夜过去。
    在第二天早上8点多，医生又过来给陌经国做了一次检查。
    危险期还是没有过。
    这让每个人的心，都无比沉重。
    楚舟然和付明锐在中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陪着周延琛说了几句话，略坐坐就走了。
    他们帮不上忙，也不能在这里守着。
    陌西染看见了，会难过。
    她心里一直觉得，陌经国一定会好起来。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晚上时候，楚舟然带着秦夏过来探望。
    秦夏自己熬了粥，煲了汤，带给他们。
    陌西染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秦夏轻声安慰她几句，她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对秦夏道谢。
    楚舟然和周延琛去吸烟，吐出一个烟圈，楚舟然问：“医生怎么说的？还有希望吗？”
    周延琛凝眸，沉声说道：“估计就是今晚了吧。”
    烟火微微烫了手指，楚舟然碾灭烟，握住周延琛的肩膀。
    “好好守着她，她……”
    她怎么受得了？
    周延琛抿唇，漠然不语。
    “滴滴滴。”
    仪器传来的声音，似真似幻。
    陌西染睁开眼睛，一脸迷茫。
    她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