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的身体有一瞬僵硬,看向自己手中的刀。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可等回过神时,手中的刀已经刺了过去,再后悔也没用了。
更何况即便他有错,也是谢钰有错在先,不该偷盗日行令逃到人间来。
沈楼沉声道:“谢钰,解开我身上的诅咒,乖乖同我回阴界。”
谢钰冷笑着抬手,直接抓住胸膛前的那截刀刃,用力一折,沈楼的刀便断成两截,不等谢钰回身踹开沈楼,面前黑袍被阻挡的刀刃突然产投阻碍,一剑刺进谢钰的心口中。
一缕黑气从谢钰的伤口中钻了进去,很快锥心刺骨的痛苦遍布四肢百骸,谢钰强压着那阵疼痛挥出锁链,一端直接穿进黑袍的小腹中。
他尝到几分痛,定要十倍奉还。
黑袍闷哼一声,可还是不顾锁链上阵阵刺骨的寒意伸出手,从谢钰的腰间夺回木雕的兔子,然后转身捂着伤口飞快的逃离。
谢钰本想追上去,沈楼又碍事的挡在他身前。
沈楼:“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一个死了千年的人,就不该对人间有眷恋,爱恨喜怒都该抛下,好好完成你的职责才对!!”
谢钰冷眼看着他。
什么是对?
每次的等待中都问自己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不允许他靠近那个人,好像连他看那人一眼都是错…
可他只是肉身死了,心还活着,爱恨喜怒怎么可能抛下?
“我没有错。”谢钰沉声道:“错的是你们,你们定下一个个不可越过的分寸,想要困住我,还想要困住他…”
说着,一道道黑色裹挟着血腥味的雾气宛若游蛇般在谢钰周身缠绕,胸膛前的两处伤口快速的愈合起来。
谢钰向沈楼走去,漆黑的眸底没有任何情绪,冰冷的可怕。
沈楼心下生出些畏怕,下意识向后退着。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谢钰惹恼了,若落进谢钰手中,就非魂飞魄散不可。
沈楼后退至门旁,然后倏地跳到门外:“既然你不肯随我回去,就别怪用些下作的手段了。”
谢钰没理这话,压着疼痛伸手抓向沈楼的衣襟。
可手刚一伸出屋外便如被火焰灼烧般,‘滋滋′冒起白烟来,皮肉转眼化作焦黑。
他连忙收回手,震惊地看向沈楼。
沈楼无奈地叹气,抬起右手,食指上挂着一枚纯白玉牌:“刚刚抱住你时,我偷了你身上的日行令。”
“沈楼!”谢钰看着他手中的日行令,眸底泛起猩红。
沈楼不理会他失控的模样,说道:“你是因为那个宋清明才不肯回阴界吧?如果他知道你说谎隐瞒了自己是无常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你敢!!”谢钰怒吼道。
沈楼却冷声说道:“我这是为你好,那帮判官本就看你厌烦,你的事情若再拖下去,只怕等你回去他们绝不会善了。”
说完,沈楼转身跃走。
知道这家伙要去做什么,谢钰也顾不上什么日行令,急忙冲出去想追上沈楼,可刚走出一步,日光的照耀立刻让他烈火焚身。
身体一点点化作焦灰,缓缓飞散。
无论是何等厉害的怨魂厉鬼,在白日里都无所遁形。
“沈楼……”他忍着灰飞烟灭的痛意,想要继续向前,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一道符咒倏地飞来,准确无误地落在谢钰额头上,带着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重新带进身后的房屋中。
没了日光的照耀,身体的燃烧也停了下来,谢钰无力地抬头看向门外。
面色苍自的司尘正站在门外垂眸看着他。
“这是我欠你的人情。”司尘沉声说着:“不过…除此之外,我不能再帮你什么了。”
看着司尘转身离开,谢钰低头咬紧牙关。
到底还是瞒不住了,不知听了沈楼的话,清明会不会气到永远不想见他。
越想越怕,谢钰暗暗攥紧拳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他抬手摸了摸右脸上冰冷的黑色鳞片。
至少不能用这副模样见宋清明,谢钰连忙聚起法力,想将自己这副模样遮住。
可每当将诅咒的印痕收起一半时,胸膛之中便有另一股力道游走,所经之地皆是剧痛,好不容易聚起的法力也会立刻被打散…
*
宋清明坐在望乡亭内,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的小花。
这景色很美,让他想起了风铃苑的那片花海,可身边的人不是谢钰,又实在让他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程子赫在一旁偷偷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唉声长叹:“唉!”
宋清明凉凉瞥向他:“你叹什么气?”
程子赫:“我之前觉得你就是儿时救我的那个人,可和你相处久了,又觉得自己好像认错人了。”
宋清明奇怪地问道:“为何觉得认错人了?”
程子赫:“我见到的那个人,不爱笑,眼睛里冷冰冰又死气沉沉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木偶一样,而你喜怒哀乐都有,看起来比他更生动。”
宋清明没应声,只是莫名觉得程子赫说的那人很压抑,压抑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对了,他还带着一张十分可怕的面具,刚开始看见时将我吓了一跳呢。”程子赫说道。
说到面具,宋清明就想起之前在阴烛宝典里遇见的那个黑衣人,那人也带着可怕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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