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然的转过身,没有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
白忱和钟礼清刚走到楼下,她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钟礼清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有点眼熟,可是却奇怪的没保存过。
接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眼熟,原来是白湛南。
白湛南语气很温和,好像之前那场闹剧都没发生过,开口便说:礼清,生日快乐。
钟礼清看到白忱一直盯着自己,微微垂眸避开他审视的视线:唔,谢谢。
她实在不知道和白湛南再说点什么了,如果之前她还把他当玩伴,那么现在因为他的别有用心产生了微微的不适感。
白湛南却完全没在意她的冷场,接着问道:老四在帮你庆祝?
钟礼清应了一声,白忱脸上已经露出微微的不耐,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修长的指节扣在她腰线上,力道带了几分警告。
钟礼清只好对白湛南道:我这边有点忙,我
礼清,你是因为老四的事儿还在怪我吗?
白湛南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钟礼清反而不好再端着。她心里的确还在介意这件事,不管她和白忱的关系怎么样,她都不喜欢别人cha手他们之间的事儿。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白忱最不喜欢的哥哥。
湛南,我现在结婚了,希望你别让我为难。
白忱带着她往花园走,舞会正在进行,缓缓流动的音乐声透过手机传到了对面,钟礼清说: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忙,以后再说吧。
白湛南低声叹息,落寞地低声轻喃:礼清,和老四比起来,你真的该相信我才对。
钟礼清抿了抿唇,白湛南忽然又轻快道:我在门口,难道不请我进来坐坐?
钟礼清愕然的瞪大眼,白湛南和白忱的关系很僵,请他进来白忱一定很不高兴。而且白湛南今天的态度很奇怪,不像之前那么qiáng硬了,可是正因为这样,更让她觉得不安。
怎么了?白忱觉察到她微变的颜色,抚了抚她柔顺的黑发。
钟礼清挂了电话才支吾着告诉白忱:湛南他,在门口
白忱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钟礼清都没敢看他的脸色,她想了想说:我出去见他,然后让他
让他进来。
白忱忽然露出莫测的笑意,温柔的抚摸她有些发凉的脸颊:既然三哥想给你庆祝,那就留他在家里住几天。
钟礼清觉得白忱也很奇怪,这兄弟俩yīn晴不定的个xing还真是一模一样。
她正准备出去接白湛南,却见林良欢和杨峥匆匆忙忙往外赶,钟礼清之前一直没能和林良欢打招呼,这时候急忙拦住她:良欢?
林良欢脸上沾了几粒汗珠,似乎真的有要紧事,看到她时露出敷衍的笑意,握了握她的手臂,露出牵qiáng的笑来:礼清生日快乐,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钟礼清看她身边的男人只微微颔首致意,就大步往停车场走去,好像真的非常急促,不免担忧的追问道:需要帮忙吗?
站在昏huáng的路灯下,钟礼清才看清林良欢发红的眼眶,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抖得厉害,嘴唇蠕动着,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我爸出了点事儿,现在在医院,我得马上赶过去。
☆、47、丑闻(白钟钟、林肖)
钟礼清目送林良欢和杨峥的车子离开,这才往西侧的大门走去,果然远远看见那辆黑色越野。
白湛南倚在车边,一点猩红若隐若现。
钟礼清走过去,对他微微笑道:怎么会突然想来给我庆生?
白湛南把烟蹄捻灭,并不说话,只是倾身从车窗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钟礼清。钟礼清疑惑的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有些惊讶。
这个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
钟礼清看着盒子里安静躺着的糖稀小人儿,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qíng绪。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吃的零食,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她记得那时候常常是个穿蓝色衣服的老爷爷摆着小摊儿,然后有个大转盘,两毛钱转一次。
要是运气好了,会转到特别大的龙或者凤凰,然后拿在别的小朋友面前炫耀,觉得特别有面子。
小时候白湛南没少带她去,她年纪小不懂事,转不到凤凰就会一直哭。白湛南会为了哄她一次次掏钱再去转那转盘,直到转到凤凰为止。
这些小事儿其实她早就不记得了,可是白湛南现在有意提醒,她还是每件都能记起来。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东西,在现在看起来也不值什么钱,可是这是童年最弥足珍贵的记忆,钟礼清还是有些感激白湛南。
你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吧。
白湛南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冲她扬了扬眉梢:只要我想做的事儿,没有办不到的。
钟礼清莞尔,却没有再说话,低头把盒子好好收紧。
白湛南把车停好,跟着钟礼清进了白忱的别墅,他是第一次来白忱的家,目光淡淡扫过每一处,眉眼间隐隐有些嘲讽之意。
白忱早就见他进来,微微眯起眼角:三哥这么有心,为了礼清还特意赶到水城。
白湛南也笑得别有深意,往人群里随意扫了一眼:邵钦也在这?没想到你还和他成了朋友。
白忱含笑不语,拍了拍钟礼清的肩膀:跟吴嫂jiāo代一声,把客房收拾出来,三哥要在这住几天。
钟礼清询问的看向白湛南,白湛南竟然不置可否。
她越发的头疼了,这兄弟两住在同一屋檐下,不知道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
林良欢和杨峥赶到医院,杨峥去停车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表qíng严肃的叮嘱道:在这等我,不许慌、不许哭,一切还有我!
林良欢胡乱的点着头,其实杨峥说的什么她压根没听进去。
只是游魂似地站在医院大楼下,夜风chuī得她一头黑发遮挡住了面颊,只剩一双黝黑的眼黑dòngdòng的注视着前方。
杨峥很快就折了回来,半拥着她往楼上走:警察打来电话只说爸出了点事儿,没说明白,所以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
林良欢看着电梯上方的红色数字,眼睛酸胀难当,她紧紧握着拳头,很久才嗫嚅出声:我们前天才刚见过他。
杨峥沉默着,搭在她肩上的大手指节扣得更紧:在那种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林良欢闭了闭眼,眼底酸涩一片,她不敢多想,那些港片和黑帮电影里的监狱事件,任何一件都让她心悸。
林胜东之前那些伤让她触目惊心,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找证据救他出来,可是她忘了,也许父亲等不了了啊。
林良欢双脚都软的厉害,全靠杨峥搀扶着朝急救室走去。
尚玫等在急救室门口,大概是听到院方的消息主动过来的,看到他们时急忙迎上来,目光在杨峥落在林良欢肩上的大手上微微驻足几秒,转头对林良欢说:qíng况不太好,但是现在手术的刘大夫已经是脑科最好的专家了,别担心。
林良欢颤声重复:脑科?
尚玫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林良欢这才大步朝一旁的警察跑过去,负责林胜东的警察把事qíng的大概经过给她讲述一遍,大致和她猜得差不多,林胜东吃饭的时候和看守所里的其他犯人起了冲突,被对方用硬物连击后脑勺数下。
林良欢不明白他口中的硬物是什么,更不知道他说的数下到底有多少下。对方只给她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林良欢知道,如果有人想要父亲的命,就算是看守所也一样能置他于死地。
林良欢想象着当时的qíng景,心里疼得厉害,眼底的热液瞬间就涌了出来。父亲那么大的年纪,头发都开始花白了,还要遭受这种皮ròu之苦,她宁可此刻躺在手术室的人是自己。
杨峥看她qíng绪不稳定,将她扶在一旁让尚玫陪着,而他自己去和警方jiāo涉。
尚玫握着林良欢冰凉的手指,轻声安抚:不一定那么糟的,伯父平时身体很好,一定能扛过去。
林良欢泪眼模糊的看着急救室的门口,四肢百骸好像都被凌迟着,她已经在努力了啊,不管是公司还是救父亲的这件事qíng上,可是为什么就总是晚了一步呢?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是她只是想要一个改正的机会。
老天为什么狠到连这个机会都要剥夺?
等了很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林良欢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刘大夫取下口罩,疲累的叹了口气: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现在还没有苏醒的症状,需要观察72小时。
林良欢低头看着被推出来的病chuáng,父亲苍老的面容在一夜之间似乎变了个模样,岁月留下的痕迹更加明显了,连鬓角的额发都苍白如雪。
她颤着手指覆上他粗糙的手背,上面有不少老茧,还有褐色的老人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碰过父亲的手了,现在抚摸着,心脏都在抽搐刺痛。
林胜东紧闭着眼睫,呼吸浅的几乎感受不到。
林良欢的眼泪扑簌掉着,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她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爸,剩下的所有悔恨都化成了无尽的眼泪。
杨峥看着很少哭的女人,最近几乎把前二十年没流过的眼泪全流gān不了,眼眶红的好像渗血一样,他扶着她低声安抚:手术成功就好,别哭。
林良欢和护士一起准备把林胜东推进病房,余光却瞥见了站在走廊尽头似乎风尘仆仆的肖禾。
她不想深究肖禾是为什么来的,现在连多看他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肖禾眼睁睁看着林胜东被推进观察室,而那个面容憔悴的女人,余光一扫都迸she出了无尽恨意。
他以前一直没觉得自己错了,就连前一秒他还在觉得林胜东是罪有应得。
可是在看着林良欢站在病chuáng前哭泣,全身软的几乎跪在地上那一刻,他心里好像有一根弦被触动了。
他只想着自己没错,只想着林胜东的罪恶,却忘记了林良欢有多无辜。
她是他的妻子,却也是林胜东的女儿,不管她多爱他,也不管林胜东有多十恶不赦,那个躺在病chuáng上的男人对她而言,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父亲。
肖禾此刻心底忽然升起一阵恐惧,他忽然害怕林胜东就这么长睡不起,如果真的是这样林良欢该有多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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