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欢无法不为林缦的才华倾倒。有些人的写作好则好矣,但如造车,一旦图纸公开,便可仿出八分。林缦的文章却像造景,东扯一朵花西扯一多云,再囫囵捏一捏山海,毫不费力就成就一片壮阔。
她学不到林缦的精髓,便常常去高三的楼里问林缦借阅摘抄本。林缦与她趣味相投,总是要什么给什么,有时还会将一些看过的《萌芽》杂志、诗歌选集一并送给俞舟欢。所以后来学校贴吧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俞舟欢却坚持一个字都不信。
那天,俞舟欢又跑了趟高三的楼里。拿着林缦的摘抄本往回走时,就看到两个女生勾着手臂摇啊晃的与她擦肩而过。
要不是听见“杨宵”两个字,她倒也不会特别留意,更不会记起她们就是那天在麻辣烫店里霸占座位的人。
她们活得可真畅快啊。这是俞舟欢的第一个念头。明明同处一个校园,她们与她却是泾渭分明,一举一动如同美剧里的女高中生,成熟而张扬。
第二个念头则是——她们说刚刚送完礼物,难道是去跟杨宵表白了?
俞舟欢胡乱地猜起来,步伐变得快而杂,再也没心思翻阅摘抄本。
教室空旷,大多数同学都去了社团活动。
杨宵难得没有被人围绕,独自靠在教室最后的置物架上。阴雨霏霏的日子里,他好像也被感染,酒窝和太阳一起消失,看起来孤零零的。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旋转木马样式的八音盒,手指拨动,粉红色木马便发出丁丁零零清脆的声音。
外头的雨还在下,从屋檐滚到窗台。从俞舟欢的角度看过去,又好像下在他的头顶。
她不愿再遐想,挪开眼睛,摘抄本贴在胸口,快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一言不发,却还是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杨宵感受到了她的别扭。这学期开始,她变了,时不常地就要抽疯一下,好像不准备跟他做朋友了,他总不能上赶着吧,又不是在演他妈爱看的无脑偶像剧。
于是就有了两人认识以来最诡异的二十分钟。
气氛疏离,却连影子都想要抓住对方,然后——当然是掐着脖子好好打一架!
俞舟欢甚至在想,既然青春情愫耽误学习,那能不能将她十八岁以前的悸动敏感统统锁定冷藏,等到高考结束再还给她呢。这样她就可以回到2010年的那个俞舟欢,和杨宵做最单纯的同学,偶尔欣赏他的美貌,偶尔胡说八道,不必担心别人误会,更不会引得自己躁动发疯。
握着圆珠笔的手都出汗了,写来写去还是那一行。
下课铃声迟迟不响,同学们没有一个提前回班级的。
俞舟欢心中的叹气快要垒成一座小山。
“你在写什么作业?二十多分钟了还不翻页吗?”杨宵认输了,又不愿认输,阴阳怪气地刺她。
俞舟欢利落地扭头,瞪了他一眼。虽然隔着四个空位,威力丝毫不减。
“你不用上社团课的吗?”少女的鼻头微微向上顶,透出嫌弃。
杨宵哼哼一声,指了指窗外。这个天还要打篮球的人,应该不是勤奋,而是存心想逃学回家吧。
“那范嘉杰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嗯?你没看到他?”
“我怎么会看到他。”
“我以为你也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话了。”
“不许咒我!”俞舟欢呲牙警告。她明明早就一雪前耻,摸底考直接升到第五名。
看见她变回老样子,杨宵勉强不予计较,走向前,坐在她后面的那个位置上。那个位置原本属于一个女生,间距窄窄的,杨宵身长腿长的,两条腿随随便便伸展开,就能踢到前头的俞舟欢。
“诶,你怎么也不去上社团课啊。被人排挤了?”
“去去去,又咒我。我们社长出水痘了好不好。”
“切,好心当成驴肝肺。要是你被欺负,我和范嘉杰还能帮你一把。”
“我才不会靠男生解决问题呢。”
“也是,你连男生都能自己解决的。”杨宵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开始拨动他手上的旋转木马,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生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小巧粉嫩的东西。
莫非是爱屋及乌。
“你干嘛一直盯着它看?”杨宵看了看手上的八音盒,又看了看俞舟欢,然后将手试探着往前伸,“要不给你玩会儿?”
“我不要!”她反应微微剧烈。
“你不喜欢这个吗?”
俞舟欢摇了摇头,抛出四个字:“玩物丧志,有碍高考。”
“那你写小说就有助于高考吗?”
“……”
“对了,我还没看过你寒假写的那篇小说,快拿来让我学习一下。”
“不要。”
“老师鼓励我们来借阅的,你好小气啊。”
“你读不懂。”
“试试嘛,求求你了。”他简直天生就懂进退有度、软硬兼施,刚刚还绷着一张脸,忽然放软声音求她。俞舟欢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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