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从老道长的笑中品出点什么，“她说过我们之间有羁绊，那是什么？”
    “天机。”老道长摆了摆手，给江望倒了一杯茶，“而且——”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死了。
    第21章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老道长拢了拢袖子，“正好，她来了。”
    阿桃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有了化形的能力，只是试探性地变了一下，就到了大殿侧门的长廊上。
    听到那熟悉的苍老声音，她抬腿走了进去。
    江望看到阿桃眼睛一亮，然后又黯淡下去。
    老道长看着这别扭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感叹自己任重而道远，“你这丫头也忒任性，你这忽然凭空消失了让我怎么跟外边的人说去？”
    “说得好。”阿桃看也不看江望，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坐到老道长的旁边，“我可不是任性，只是我好像生病了，灵力总会无端消失，忽好忽坏。之前被那狐妖伤到，现在竟然连化形也控制不住了。”
    老道长愣了一下，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用拂尘朝着阿桃拂了一下，掐了一个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可知道那狐妖的来历？”
    “刚知道。”阿桃不满的眼神朝着江望狠狠剐了一下，“真是枉费了某人的一番心思！”
    江望坐在这里就像一个局外人，他们说的话他虽然能听懂一些，但总体上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就像现在，他知道阿桃似乎因为某些事讨厌他，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老道长看着两人气氛紧张，再次感叹自己任重道远。
    他看向阿桃，劝说道，“你别误会江善士，他大概是不知情的。”
    “怎么可能！”阿桃急得站起身来，生怕老道长也被这个男人骗了，“在桃源幻境里他分明都差点打死二护法！”
    老道长细细打量了江望一番，右手虚空放在他的头顶，而后拍了拍阿桃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他脑中根本没有记忆。”
    “可他被夺魂时我分明从他的梦中看见过，鬼林覆灭时的情景......”
    老道长笑了：“你自诩聪慧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大脑的活动与记忆是否唤醒关系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啊。”
    阿桃凝眉，感觉这老头儿在说屁话。不管他怎么说，反正她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便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二护法为什么会变成狐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我从江望的梦里看到过，当年，二护法....他真的背叛了鬼林？”
    “你心里早已相信了，还问我做什么？”老道长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他是将死之时夺了人家狐妖的舍，可那狐妖又没死且精神力强大，二护法也化解不了人家的神识，所以现在才大不如前了。”
    也是，不然凭他当年的力量，要想抓住她简直易如反掌。
    阿桃叹声道：“所以他要抢我的灵力完全除去狐妖的神识。”
    “是啊。”老道长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但也有所耳闻，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而且你的胎枝在他那里，估计你灵力流失以及身体不受控制也是与这有关。”
    “胎枝？”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但听字面意思也能想到，大概是他在胎枝上做文章，同样的症状会在她身上体现。
    看来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二护法了，抑或是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他要的是什么呢？
    至高无上？永生？
    老道长以为阿桃疑惑，给她解释：“胎枝就是你还未化形时抽出的第一根枝条，就像毒害人类要取来他们的指甲或者头发，从胎枝上做手脚带给你的伤害会更大些。”
    阿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了这番话她的心彻底凉了，什么对她好，连她的胎枝都留着，想必这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利用她控制她的准备吧。
    江望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二护法是何许人也，但见阿桃低着头沉默不语，备受打击的样子也知道这人在她心中大概地位不低。
    他心里像是被针轻轻戳了一下，不疼，但酸酸的十分难受。
    江望拿起茶壶给阿桃倒了一杯茶水，食指将那只小巧的瓷杯推到了她的跟前。
    阿桃看了一眼那只小小的茶杯，并不理会，又问道长：“那我是不是只能找到胎枝才能解决问题？”
    “是这么个道理。找回桃枝可以根治，不过大概还有别的方法，但贫道就不知道了。”
    唉，他也就是完成个任务而已。
    江望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猜测他们说的这一通大概都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那个世界与这里不同，是一个神仙妖怪共存的世界。
    解释完了他们的疑问，老道长开始催着两人离开，但问题又来了。
    不管怎么说，阿桃都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死活就要继续赖在白云观。
    这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对cp！
    可没办法，这是他在人间需要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所以大概.....有难度？
    “赶我走？不是你把我带回来的？白云观要破产了？”阿桃觉得老头儿的态度十分可疑，“我变成树还能给白云观提高知名度，何乐而不为啊。”
    老道长差点被阿桃这三连问送走，他只是想增进他俩的感情啊，谁想到这两个人开窍怎么就这么难。
    “你该跟着江望走，不然你想一辈子当一棵树吗？”老道长被气得一时间忘记了道骨仙风为何物，“就算你熬得起，我也熬不起——”
    说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问题，噤了声，好在阿桃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没听出问题来。
    老道长找了一个小道士把江望带到前殿去，自己则是想着怎么说服阿桃，阿桃先发制人：“我不能回去，万一哪天他跟二护法联手杀死我都不一定。”
    “那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老道士真想把阿桃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你对江善士有偏见啊。”
    说道这里，阿桃有些理亏，但还是辩解，“一定是他的苦肉计！”
    “要真像你说的，一个二护法杀掉你就绰绰有余，还需要什么苦肉计？”
    阿桃早就在等他这句话，凑到他跟前煞有介事：“所以啊，我觉得他在图谋什么。”
    ？
    老道士彻底放弃了，决定使出他的终极武器，“你可知道当年你是怎样有了神识，又有了化形的能力？”
    阿桃眨了眨眼，显然不知道，“难道是——天、天赋异禀？”
    嗯？她怎么结巴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自己都没底气。”
    “其实，你原本就是人间一株普通的野桃树，机缘巧合之下被带到了鬼林，可要知道你原本是没有灵修天赋的。”
    “我知道自己天生愚钝。”阿桃有点委屈，天生根骨这种东西是她无法改变的，“可我好歹在鬼林之巅吸收了那么多年的灵气，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二护法给你浇灌的仙露？”老道长道出真相，“对于你这种没有根骨的来说用处不大。这就像是盖房子，没打地基，无论你搬来多少砖块都是无用功。”
    “当年若是没有妖王分给你的那一点血，你到死也只能是一株普通的桃树。”
    阿桃睁大眼睛，按捺下内心的震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帮我？”
    阿桃的反应在老道长的预料之中，他一边沾沾自喜姜还是老的辣，一边淡定地捋了捋胡子：“这你就要问当事人了。”
    “他……”刚经历了二护法那件事，阿桃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的好，她想了一番，不确定道，“难道也是为了把我养大，然后吞了我的灵力？”
    老道长：“……！”你这强行解释我竟无话可说，孺子不可教也啊不可教也！
    虽然内心吐嘈，但他表面还是要做好样子，耐心道：“给了你妖血你最后变成妖魔鬼怪都是不确定的，你化成仙灵本就是意料之外了，况且他被困在灵石中也用不上你的灵力啊！”
    “所以你说这是什么？”是缘分，缘分啊！
    即便老道长十分敬业地引导着，但阿桃还是说出了令他吐血的话，“或许……我的灵力可以助他突破灵石的束缚……对！这样他就可以冲破灵石，逃出来重新一统妖界，进军鬼林！”
    老道士：……？
    他也不跟阿桃客气了，否则等天黑也说服不了她：“你也不想想，就你这身子骨，修炼出能够匹敌灵石的力量要多久？等着你？黄花菜都凉了！”
    阿桃蔫儿了下来。
    这人总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她看不清楚他的套路。
    她瞥了一眼收拾茶具的老道士，他看起来好似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却不告诉她真相。
    在老道士赶人之前，阿桃一脸不快地上了江望停在白云山下的黑色宾利。
    站在台阶最高处的老道长遥遥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子，吐出一口浊气。
    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啊，他的任务差不多进行了一半了，等形势一稳定，他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
    大桃树凭空消失的事情无疑又引起一波讨论，大家想了各种托词都解释不通。
    海市蜃楼吗？那他们手中捡的桃树叶子分明还在啊！
    人们一向对解释不通的事情抱有敬畏之心，这件事更是只能用玄学解释了。
    经过这件事，原本就以灵验著称的百年道观又引发了一波热议。
    那些有幸捡到桃树叶的人更是满面荣光，恨不得将那片树叶供奉起来，当作传家宝。
    第22章
    车上的两人一阵沉默，气氛凝固到令人窒息。
    阿桃窝在最左边，恨不得将两人中间隔开一个楚河汉界，她伸出手，葱白的手指沿着窗边掰扯着。
    面前忽然横跨过一只大手，不知摁了哪里，窗户打开了大半。
    阿桃继续往边上缩，好像江望是病毒一样。
    江望微微侧身，半对着阿桃，诚恳地认错：“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哦？”阿桃静了下来，忽然来了兴致，“你怎么不对了？”
    见阿桃愿意跟他说话，江望顺着话题往下说，“我没有打探清楚就误会你，对你态度恶劣。”
    “哦。”阿桃淡淡回答。
    空气又安静了半晌，良久，阿桃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你跟胡先生之前似乎有来往，你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