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智慧宇宙、流浪方舟、八王宇宙哨站而来的暴行者，逐渐汇聚，形成了这股罕见的大潮。
    其实他们应该一路挺入八王宇宙。
    就好像一条浑浊的江河贯入大海。
    但他们没有做到。
    黑元奎几个月前，下令摧毁联通智慧宇宙与八王宇宙的空间阶梯，然后这条空间阶梯便被摧毁了。
    崩塌的空间阶梯使得从智慧宇宙赶来的暴行者大潮，险些遭遇了灭顶之灾。
    从智慧宇宙杀来的暴行者，虽然数量众多，但是都不算强大，这些暴行者中真正能称得上强大的，也就是一些六劫、七劫神王，几亿暴行者中，八劫神王屈指可数。
    他们游走于空间阶梯之中，随着空间阶梯的崩溃，他们也应该覆灭才对。
    可他们没有。
    并不是因为这些暴行者或者控制他们的黑水异族有多么强大。
    而是在空间阶梯刚刚被摧毁的时候，这几亿暴行者忽然调转方向，踏出了空间阶梯，与八王宇宙外围哨站的暴行者们完成了汇合。
    这并不是因为运气好。
    也不是巧合。
    空间阶梯被摧毁的时候，还在阶梯当中的黑水异族几乎同时收到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并不复杂，很微弱，很简单，甚至很本能，就是有危险降临了。
    然后数亿暴行者立即决定调整方向，离开空间阶梯。
    就这么简单。
    是谁发出的信号，并不清楚，连黑水异族们也不清楚。
    但他们就是这么做了，趋利避害，走出了空间阶梯。
    在黑水异族踏入意义世界之前，黑水异族就出现了一些分化。
    这种分化并不是种族或者思想的分化，而是非常简单的，混乱与秩序的分化。
    黑水异族本身是混乱的，无序的，只由本能驱使的，但是当他们的生存面临危机，数十亿年前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就会被唤醒，他们会主动或者被动的做出改变，这种改变，往往是有序的。
    比如他们会忽然间进入集体休眠状态，这就是有序的，如果是在混乱的情况下，一些个体进入休眠状态，一些个体仍然由本能驱使，吞噬并繁殖，那么休眠的个体就会被吃掉，而拒绝进入休眠的个体还是会因为能量不足而灭亡。
    还有他们主动的进化，学习意义世界的一些制度、文化、思想，并减少繁衍甚至停止繁衍，尝试与自然取得平衡，等等，都是有序的表现。
    可并不是说，黑水异族一直在向有序进化。
    实则正好相反。
    黑水异族是时而有序，时而无序，完全看他们是否需要，当他们的生存需要有序的时候，他们就有序，当他们的生存不是问题，资源足够，可以疯狂发展的时候，他们就回归无序。
    在黑水异族的世界里，有序与无序是并存的，并不矛盾，甚至相辅相成，扩张爆发崛起的时候，他们就进入无序状态，当他们要进行一些计划，比如有目的的扩散种群，共同进化，或者要进攻某处的时候，他们便有序。
    无序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是什么，让大量的黑水异族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从无序变为有序，并毫不犹豫的为了集体自我奉献，仍然很难说清。
    这可以进行简单的猜测。
    比如他们也有一些基本的社会结构，或者可以进行简单的精神交流？
    或者冥冥之中，所有黑水异族个体，其实都有一些共性，并能够产生一些共鸣？
    或者，就是因为君主。
    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个原因，使得在空间阶梯当中的几亿暴行者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
    不过损失，也仍然很大。
    踏出空间阶梯的时候，法则从有到无的聚变，使得大量弱小的暴行者在瞬息之间就化为了尘埃，还有一些暴行者根本无法踏出空间阶梯的壁垒，最后也与崩溃的空间阶梯一起消失了。
    大半从智慧宇宙来的暴行者，因为这一次空间阶梯的崩溃而消亡。
    剩下的，迅速与哨站的暴行者汇合。
    紧接着，很多年前就得到命令，并前往八王宇宙的那些方舟，终于赶上了大军的脚步，融入到大军当中。
    这些暴行者的结构、进化等级完全不同。
    那些在哨站里潜伏的暴行者，可能已经经历了翰皇宇宙、智慧宇宙两座宇宙的洗礼，并已经更换了数次肉身，也从诸多肉身当中汲取了大量的记忆、思想、武道、精神，非常强大。
    智慧宇宙来的暴行者，可能在进化的等级上，比哨站的暴行者要低一些，但不会相差太多。
    而从翰皇宇宙来的暴行者，他们的思维模式还比较单一，虽然他们也在翰皇宇宙完成了一次完整的进化，并开始思考生灵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但他们在许多方面还是有不足的，尤其是隐藏自己这个方面。能够有效的隐藏自己，并不只是说善于隐藏而已，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熟练自如的运用新的载体的各种力量。
    但不论如何，他们汇聚成了一股两亿暴行者的洪流。
    冲向八王宇宙。
    也出现在了孟凡、中央大帝、黑元奎三人的面前。
    黑元奎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些浪潮意味着什么。
    孟凡则是过了十几个呼吸，随着那些暴行者越来越近，才隐约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洪荒宇宙，九五阳与他说的黑水异族。
    两亿之多。
    其中至少有三百万神王！
    孟凡看到，大潮的最前面，狂奔的都是神王，一劫、两劫、三劫、四劫最多，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五劫、六劫，以及屈指可数的七劫。
    他们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也不知道疲惫，就这么狂奔着，有的，因为长时间的狂奔，肉身已经枯竭，甚至出现了破裂，但他们仍然无动于衷，他们一往无前，从不曾考虑过休息哪怕一时片刻。
    狂风骇浪的声音越来越近。
    孟凡看向了黑元奎。
    黑元奎也看向了孟凡。
    能看出，黑元奎此刻非常纠结，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
    “若此刻你离开，八王宇宙镇防厅便是群龙无首。”孟凡道。“支援智慧宇宙，已经将八王宇宙镇防厅大部分的官员调走了，现在整个镇防厅的官员使徒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个，如果你再离开，八王宇宙将沦陷。”
    黑元奎道：“这是我的宇宙。”
    “好。”孟凡手掌一抖，元界弓立刻消失。
    他面向大潮。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说这句话，联手。”
    黑元奎一怔：“为什么？”
    他当然不明白。
    孟凡也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