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舒思勉强一笑，反问道：“那你想过吗，你小的时候，很可能吃过这些老人捕捉到的猎物，等你老了，你现在帮忙养大的孩子，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报你。”
    闻言，男智人一愣，表情有些呆呆的，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她说这个部落里的规则偏向强者，可如果这个部落里没有强者，你们别说分到配偶，打猎都困难。”舒思稍稍拔高音量，沉声道：“水部落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强者，才能成为大部落，如果没有这些强者，小部落有多难生活，你是知道的。”
    “我……”男智人胳膊动了动，只觉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别紧张，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已经参与了驱逐，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这是舒思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人都走了，他却选择留下。
    “孙骁骁要去金部落，上回抢鱼的时候，我和金部落的雄性打过架，我怕他们会记仇，金部落的人是五大部落里最记仇的了。”男智人说着，偷偷睨了族长一眼，声音压得愈低：”而且我想，族长被驱逐到了一线峡，肯定回不来，我留在这里，最坏也只是过和以前一样的生活，所以我就趁着他们收拾的时候找地方躲了起来。“
    他回答得很是老实，事实上，智人们相对朴素，没那么多心眼，所以才容易被人煽动利用。
    “谢谢你。”舒思冲对方颔首致意，随后走回雅加身边，沉声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讨厌孙骁骁，但有件事，我想我也得说明一下。”
    “在我和孙骁骁以前生活的那个部落里，女性都是很害羞的，她们只会和自己喜欢的异性牵手，拥抱，甚至是更亲密，而她们要喜欢上一个异性，往往需要很长时间。”
    “我和孙骁骁最初来到这个部落的时候，语言不通，没办法交流，江对孙骁骁用强过几次，虽然没有成功，但这种事对孙骁骁来说，是巨大的伤害，所以她心中对江有恨意。”
    “这期间，我跟江谈过几次，劝江放了孙骁骁，江不愿意。我知道，这不怪江，我们生长的部落习俗不同，而且无论如何，孙骁骁都不该这样去伤害江，伤害大家，毕竟如果没有大家，我想，我们两个已经被豹子咬死了。”
    “我说这些不是在帮孙骁骁说话，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更好地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思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族长？你要是早点告诉族长，族长肯定就放了孙骁骁，我们族长可不缺雌性！”人群中传来一个男智人的声音，显然颇为激愤。
    “我不止一次说过骁骁不喜欢族长，可是族长……”舒思歪头看向那坡脚大汉，神色颇为微妙。
    江把脸往一旁扭去，只觉下不来台。
    少倾，他又把头扭了回来，一本正经道：“这件事我不计较了，大家也别找她麻烦。”
    “族长？”族人具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族长。
    孙骁骁可差点害他死在一线峡里啊，他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我有错，而且我相信，思思不希望我伤害她。”江拧着眉头，认真道：“思思帮了我们部落许多，今天又救了我，我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闻言，舒思定定地看着那高大的男子，眸中是难掩的感动。
    “思思把我和木当成朋友，当成家人，所以才会揭穿孙骁骁，才会跟着木来救我。今天孙骁骁伤害我，已经让她受伤，下一次我伤害孙骁骁，她也会救孙骁骁，最后受伤的还是她。”江沉声言罢，扭头冲艾道：“族长，现在族人离开的原因已经找出来了，确实是因为我，你可以做出处理了。”
    如果不是他沉迷美色状态不好，如果不是他给了孙骁骁过高的威望，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说到底，就是他做错了。
    眼看绕了一圈事情又丢回自己手里，艾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有些无助地左右顾盼。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很快被族人们扭头避开。
    一圈看下来，一无所获。
    “雅加，这件事……”艾的目光停留在雅加脸上，带着几分求助意味。
    “你看着处理。”雅加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不处理吧，说不过去，处理吧，于心不忍。
    “木，这件事……”艾的目光又停留在木的脸上，说话间一个劲地使眼色，示意对方说几句好话。
    “我和江都有错，族长看着处理。”木面无表情道。
    闻言，艾一滞，眼角狠狠抽了两下。
    这个木的脾气也太硬了，跟块石头似的，一句好话都不肯说，就算他不想救自己，也救救族长吧，族长伤的这么重，要真被驱逐出部落了，怕是连今晚都活不过。
    左右没了办法，艾胳膊一摆：“这个族长我不当，清，现在你是族长了，你来决定。”
    被点名的巫医：“……”
    他每天除了打猎以外，还要兼职帮人上药按脚，已经够苦的了，现在又让他当族长，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闻言，江把目光转向巫医，静待对方给出处理结果。
    “我……”清眼珠子转来转去，视线先是在雅加脸上停留，在被对方避开后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舒思头上：“小思思，我觉得你特别聪明，特别有主意，就由你来当族长吧，这件事你来决定。”
    水部落的族人们：“……”
    巫医，您是在闹着玩吗？
    “我？”舒思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得到对方点头肯定后笑了起来：“好呀，那就我当族长。”
    “嘶！”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来当族长，他们水部落还有救吗？
    舒思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在反对声发出之前，她转身面对江与木兄弟两，一本正经道：“江，这件事情上，你确实错了，我觉得如果只是把你驱逐出我们水部落，实在太便宜你了，这样既无法挽回我们水部落的损失，还会因为你的出走带走木和我，造成更大的损失。”
    她所言在理，是以众人将到嘴边的反对声咽下，打算先看看她准备说些什么，再决定是否要反对。
    “你想要怎么处置？”江微微拧起眉头，表情有些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决定命运的地步。
    “唔……”舒思沉吟片刻，双手往身后一背，认真道：“这样吧，就罚你当族长，为这个部落操心一辈子。”
    闻言，江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前族长你真是太聪明了！”
    “对，就罚族长给我们当一辈子的族长！”
    “……”
    虽然江这一回犯了错，但受到最大伤害的是他本人，不是部落。至于部落走了四十多人，规模减小，这些年如果没有族长的带领，水部落根本不会有如今规模。
    在大多数水部落人心里，他们都由衷敬佩族长江，便是那些参与驱逐江的人，心中也是敬佩他的，只是，他们太愚昧，太过敬畏神明，同时又太愚蠢，容易被言语所蛊惑。
    喝彩声与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将江拒绝的言语淹没。
    他看着欢呼雀跃的族人，又扭头看向弟弟，就见弟弟无声地点点头。
    “族人们！”江抬手示意族人们安静，沉声道：“今天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大家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很感动，我在这向大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声落，换来阵阵欢呼。
    江再度示意族人们安静，这一次，他将目光转向舒思，眸中是难掩的温情。
    舒思被这道目光看得一怵，心底莫名发虚。
    习惯了江凶巴巴的模样，忽然切换出这么温情脉脉的目光，实在让人接受无能。
    “思思！”江温柔地唤了声，一手勾住身边的弟弟，认真道：“我知道，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很需要家人的照顾，从今天起，我和木，我们两个就是你父亲，我们会保护你的！”
    “咳！”舒思险些被口水呛到，剧烈咳了起来：“咳咳咳！”
    木表情扭了扭，张口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快被族人的欢呼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