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带着笑,说道:“这些你倒是拿手得很。”
贺夫人刚想说那是自然,发觉右相脸色不对,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右相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命人将府门全部锁上,钥匙你亲自拿着。”
贺夫人还想问什么,右相厉声说了句,“快去!”
贺夫人带人锁上大门后,思忖着丞相的用意,便带人开始巡视府里,发觉几个没有子嗣的姨娘早已不见了踪影。心中大怒,发起了虎威,带着自己亲近的下人,彻底搜查起来,越查心越凉,除了她这房的,其他房的人都已经收拾好了家当,准备随时出逃。
贺夫人冷笑几声,赶回去告诉了右相,右相却坦然地说道:“叫他们过来,我有话说。”
众人心怀忐忑地来到正房,右相看着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说道:“你们想走,也是正理,我与夫人看法不同,能走一个是一个,如今城门还未关,你们自己屋里的东西,能拿的都可以拿走,只一样别丢下了,你们姓贺,是我贺家的后人,来日若有可能,来我坟前拜上一拜,让我知道贺家还有后人在,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说完,从桌上拿起几张文契,接着说道:“这是休书,还有断绝子女关系的文契,自此以后你们与右相府毫无瓜葛,速速离开京城,改名换姓,走得越远越好。”
屋里的妾室和庶女们纷纷掩面而泣,庶子们也是一一跪仆于地,哭泣着。
右相却是微笑着说道:“也好,提前听到你们的哭声,也好!”
贺夫人见了,厉声说道:“右相放你们一条生路,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收拾了财物,滚!”
众人作鸟兽散,右相看着气得满脸通红,强忍着眼泪的发妻,说道:“老妻,你躲不过的,只能留下来陪我了。”
贺夫人却说道:“我哪也不去,我嫁给你三十余年,生了八个女子,最后只留下一儿一女,早已生是贺家人,死是贺家鬼。”
右相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贺夫人说道:“你明白就好,若我那些儿女还在,府里怎会如此?”
右相说道:“如今还说这个做什么?那些下人,没签死契的,能遣散的也遣散了吧!”
贺夫人说道:“临了,你倒是做起好人来了!”
右相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不该陪着我们死。”
贺夫人说道:“若那些签了死契的,也逃了如何办?”
右相说道:“先随他们,等日后再寻他们回来便是。”
贺夫人听出味来了,转身热切地问道:“老头子,你还有后招?”
右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道:“只凭一本账册就想掰倒我,他想简单了。九皇子说得对只要他登上皇位,一切都有转机。如今我称病在家,府中又落败于此,只要有人落井下石,九皇子必会为我说话,贵妃也不会愚蠢到真的认为没了我,她们母子可以顺利地登上皇位,只要我熬过这段时间,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贺夫人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我们的儿子?”
右相说道:“怒杀逃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少不得要受几年苦了,也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贺夫人提出去监里看看,右相要她千万不可出府。
贺夫人一番料理下来,发现府里还有几个忠仆不愿离开,心生感动之余,从不低头的贺夫人难得的向他们施礼道谢。
右相府出了如此大的事,贺诗卿居然没有回府来看望过。
虽然右相说不要牵扯她,她如今深居简出,许是不知道,她如今算是国公府的人,天大的事也扯不到她身上去。贺夫人仍是偷偷派人送了信给贺诗卿,贺诗卿却并未回信。
只派了暗香回右相府里送了些东西,暗香的母亲拉着她问贺诗卿为何不亲自来,暗香回道:“小姐这段时间经常进宫陪伴贵妃娘娘。”
贺夫人在一旁听了,欣慰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知道轻松缓急,只要贵妃娘娘那里说得进话,如今的这些事都不算事。”
越想越高兴,再也坐不住了,亲自跑去右相的书房,将此事告诉了他,右相听了,也说道:“卿儿这孩子,除了在婚事上有些死脑筋,其他的方面自小都是出色的。”
枯坐窗边的贺诗卿任由暗香在一旁回报着今日去右相府的事,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出声。暗香见居然没问右相和贺夫人的身体,只好自己说道:“听夫人说,右相病得不轻,右相将府里能遣散的都遣散了,除了主子还有下人。我看夫人也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许多,想是为右相和长公子担忧吧?”
贺诗卿听了,却突然掩面痛哭起来,哭得特别伤心,最后声嘶力竭,暗香劝都劝不住。
第119章 祭母
朝中的局势真的与右相预料的差不多,九皇子以右相重病,家门不幸为由按下了所有的弹劾,只说容后再论。但是右相长子却没能保得住,户部尚书在朝堂上伤心欲绝地痛诉右相长子的暴行,九皇子刚保了右相,此时实在开不了口再保右相长子,毕竟他目前只是监国不是皇上,还需要顾忌大殿上的众臣子,只得说此事交由顺天府审判便是。
右相得了消息,含笑低头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难,福。只是写着写着宣纸上竟有水迹滴落,良久右相抬头望着窗外,狠狠地说道:“左相,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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