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
年轻的顾孜妍刚从病房出来,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颇显憔悴。
“吉西他滨联合方案没什么效果,卡培他滨联合RUX我们也用过了,ca199还?是降不下来,目前我院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你?们条件如?果允许的话,去上海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做个基因测序,这样就可以进行靶向治疗了,这个的费用保守估计是十几万元。
然后待会请您去缴一下钱,这次大概是一万出头。”
李医生显然见惯了这样神态的家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条不紊地向她说明情况。
“好的,谢谢医生。”
顾孜妍有些无力地靠在医院冰凉的墙壁上,身旁陆陆续续有人经过,脚步匆匆者,眼神空洞者,无奈落寞者,这人生百态,医院能见其一半。
她已经没钱了。
之?前那35万砸了进去,没泛起一点涟漪,家里的车子低价急售,卖了8万,很快也消耗殆尽。
房子一?下子出不了手,她便拿家里的房产证去银行贷款,但程序还没走完,现在又要用钱了。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看到备注,她隐忍好些天的情绪一下子崩了盘,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抬手擦掉眼泪,快步走到楼梯室,摁下接听,将手机放到耳朵边。
“孜妍,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联系我,是很忙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柔和,带着一?丝关心和询问。
顾孜妍吸了吸鼻子,想出声回?复,可一开口就是哽咽声,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地,“没有…忙,只是…家里出事了,爸爸查出胰腺癌…晚期,几乎…没救了。”
“你?别哭,还?有我呢,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没等顾孜妍回?复,杨琨瑜又加了一?句,“我现在就去买机票,等我,我很快就来。”
“你?有事?的话,就别来了,我自己…可以的。”
“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这是第二?次,她伸出手,将身陷囹圄的顾孜妍拉了出来。
她主动替她垫交了医药费,还?说会替她联系京都那边的医生,然后她邀请顾孜妍去酒店和她一起过夜。
她同意了。
但她一夜醒来,世界都变了。
身体的异样感还?在,旁边却是空荡荡的,床头放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和一?张便签纸。
便签纸上的话语,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顾孜妍的胸膛:
“为了钱,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呢,不过,技术还有待提高,现在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了,勿扰”
顾孜妍拿着那两张纸的手,微微颤抖着,心脏一阵绞疼,酸涩感堵住了鼻腔。
她不是为了钱。
她从没想过以钱为目的接近她。
半响,她将手里的两张纸撕成碎片,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打开花洒,瘫坐在地上,紧咬住嘴唇,无声地呜咽着。
镜子里,女人白皙修长的颈脖上,零零散散布满了红痕,一?直下移到了锁骨,小腹。
好脏。
她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热水,想搓去身子上的痕迹,却越搓越红,直到擦破了一?层皮,热水刺激得伤口处生疼,她才停下了手,无力地靠在浴室墙壁上。
周身陷入黑暗,触手可及之处是一片虚无。
而窗外,却是一片鸟语花香、风和日丽。
抬头,真的能望见光吗?
*
紧接着,公司发来解约通知书,理?由是试图勾引总裁千金上位。
网上有人也爆出她的黑料,说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爬床。
父亲再次被推进ICU,身形消瘦,皮肤发黄,小腹鼓胀,即使病痛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但他还?是强撑着对家人们挤出了一?抹微笑。
母亲哭成了泪人,弟弟也跟着哭。
而她自己,遍体凌伤,身无分文。
她走在一片黑暗里,抬头望不见丝毫光亮。
“小妍,爸爸不想转院了,你?叫医生开一?些大剂量的止疼药,爸爸最后的时光,只想多看看你?们。”
在顾念的强烈要求下,他住回了普通病房,每天都服用大量止疼药,但他的精气神?却挺好,能笑呵呵地和箫然聊天,聊那些他们热恋期的喜事?。
顾孜妍不敢去和父亲聊天,她害怕,今天的美好,只是为明天的悲伤铺垫。
屋内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爸爸又在讲故事?逗弟弟开心。
但顾孜妍分明听出来,父亲的语言已经没了逻辑性,声音也不再中气十足。
她颓然地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低垂着脑袋,双手抱头,手指没入发丝。
父亲还?那么年轻。
过道人来人往,一?个医生抱着病历本匆匆赶来,看了她一眼,顿住了脚步,“你?是顾念的家属吧,李医生有事?出差去了,我暂代他为主治医生,这边有一?种新型治疗方案,我们去办公室商量一下。”
“好,请问您贵姓?”
顾孜妍快步跟在他身后,语气很恭敬,医生值得被尊敬,他们都是白衣天使。
“我姓陆。”
陆医生看起来比李医生年轻,莫约30岁,但办公桌上的身份铭牌却显示他已经是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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