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他是在救她，甚至想到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报答。
    可原来，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被他救下，承了他的恩，却要被迫放弃最珍贵的东西。
    她比不上陈洁。
    沈慕承沉默的望着她，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在膝盖处，闻言，眸中掠过一抹赞赏和深邃的笑意:“他喜欢你，非你不可，可你知道，你不配。”
    “沈先生多虑了，我和西爵，只是单纯的朋友，我能踏入主播界，确实是他在捧我，可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她不卑不亢，并没有隐瞒，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再说一遍，签字！”男人眸子危险的眯了眯，他虽说着温润的话，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那样的不可一世，轻易就决定了她的未来。
    毛暖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三个月前，她也曾在毛家祖宅里，签过类似一份文件。
    他的童养夫和闺蜜，逼她放弃毛家股权，逼她离开毛家祖宅，那时候的她多么彷徨无助又懦弱。
    可如今，她又怎么会让这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来抹杀她一次！
    走上网红女主播这条路，是她复仇的第一步，任何人，就算是沈慕承，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她笑了，灵气十足的眸闪着动人的光，她慢条斯理的缓缓扣紧衬衫的扣子，道:“如果我说不呢？”
    僵持，蔓延开来。
    沈慕承似乎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想强迫女人。”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会逼得我走投无路？”毛暖暖猜测，她低头拢了拢垂下来的发璇，低低道:“沈先生放马过来吧，我可以一无所有，但我从来都不缺少，从头再来的勇气。”
    她转身，安静的走出房门，一步一步，走的无比坚定。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大雨过后的深夜，温度不高，甚至透着刻骨的寒意。
    出了别墅的大门，脚下泥泞不堪，一脚栽到了积水里，刚刚洗好换上的衣服脏了大半，毛暖暖疼的好大一会儿都没爬起来。
    可却咬着牙，干脆坐在了地上缓解疼痛。
    其实，跟以前比起来，她已经学会了隐忍和坚强，就比如现在，她可以不喊疼，不掉眼泪，也可以不怕脏，不怕黑。
    别墅二楼的窗台旁，静静站立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躯。
    穿堂风而过，阴冷的湿气灌入男人的心肺。
    他深邃如海的眼底，将她全都笼罩在了视线里，她竟然真的敢，就这么走了！
    连头都不回。
    说好的报答呢！！
    许久，视线里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消失在了黑暗里。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回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划开了:“二叔，没打扰你休息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把暖暖接回来？”
    “嗯，她没事。”沈慕承懒懒的应了一声。
    “太好了，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二叔，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公司的前程的。那个……二叔，我再问一句，她睡了吗？她手机因为出事到现在都没开机……”
    沈慕承往夜色中看了一眼，眉心拧起来，却没说话。
    那旁的沈西爵觉的可能是自己话太多，他赶紧继续道:“她要是睡了那就算了，我已经订了凌晨的飞机，明天上午就能回去了。”
    沈慕承这才道:“你路上小心点。”
    叔侄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夜凉如水，沈慕承终于沉默不住，他去衣帽间简单换了长裤衬衫，拿了车钥匙，长腿飞速下楼，追了出去。
    大门拉开，门外哪还有她的影子……
    从车库取了车，轰鸣的马达声响起，他驾车疾驰而去，驶入茫茫的夜色里。
    凌晨两点。
    主干道上，只有高高的街灯亮起来，小小的身体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抱着双臂往前走。
    身后十米的距离，低调华丽的宾利慕尚亦步亦趋缓慢的跟着，他车窗半降，点了一根烟在指尖，雾白的烟袅袅遮住了朦胧的视线，思绪纷飞。
    如果不是受西爵所托，他确实不会出手，也许这辈子，都会和她毫无交集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