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师不敢相信，但顾雪拿出这么多证据，又信誓旦旦。堂堂云阳集团的总裁，总不至于特意跑来跟个学生过意不去。
    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心里不知怎么有些慌。杂志封面的事，她选择相信温颜，取消了家访，也相信她没有骗她。
    可是转账的事呢？
    还有那些照片，顾雪的亲眼所见……而且，温颜也的确很缺钱，如果是被逼无奈……
    “也许……他们只是朋友，转账也不能说明问题。”她仍旧试图相信，“顾总一味指责我的学生，那令公子……”
    话没说完，顾雪碰一声将手机扔在了茶几上，“笑话，证据摆在面前，曹老师这是还要开脱，还是准备推卸责任！”
    她盯着曹老师，那双眼睛锋利得很，“要是曹老师不信，我还有人证，或者还可以找证据，但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如果贵校不能解决这件事，我也不介意自己动手解决。”
    最后这句话，看着曹老师，但也分明是说给校长听的。如果真要到她自己解决的那一步，恐怕受影响的就不只是一个学生那么简单。
    这已经是赤落落的威胁。
    曹老师胸口起伏很快，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
    “顾总……”
    “行了。”话没出口，就被校长打断，他也跟着站起来，“曹老师你也少说两句。”
    又看顾雪，“这件事，既然对贵公子也造成了影响，顾总希望怎么解决？”
    “开除！”利落的两个字。
    曹老师上前一步，“不行！”
    开除以什么理由？不管是不是莫须有的东西，这样的理由都足够毁了一个孩子。
    更何况，温颜这学生成绩好又努力，一向循规蹈矩。
    她该有更好的人生。
    “不行，我不同意！”曹老师豁出去了。
    可顾雪却不急，只看校长，“您的意思呢？”
    校长双手背在身后，眉宇间也拧着十分的为难。可是顾雪的样子，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跟曹老师不一样，他是校长，要考虑的更多。况且，他更了解面前这位顾总，这个女人，手段了得。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一定会给顾总一个满意的交代。”
    顾雪这才笑一声，弯腰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那我也不废话，等校长的处理结果。”
    高跟鞋踩着瓷砖的地面，一步一步走出去，女人昂首挺胸，背脊挺得笔直。
    曹老师眉头还没松开，有些急切，“校长……”
    校长抬手打断她的话，转身回到沙发前：“曹老师不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看顾总像是能善罢甘休的人吗？”
    “可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但证据也是实实在在的。”他叹口气，“顾总是有备而来的，她想开除温颜，只怕还不只是因为帖子的影响。”
    “那您还……”
    “我还没答应她。”校长的话也严厉起来，“但学校暂时肯定也留不下那学生。”
    停一下，又继续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明不明白那么简单，不答应，让她自己动手，你以为到时候影响的只是学校？只怕你那学生，也不是开除这么简单！”
    这些东西曹老师看不到，但校长却明白。
    曹老师也不傻，校长话都点到这地步，她也反应过来。
    怔了好几秒，问：“那……校长需要我怎么配合？”
    校长在沙发上坐下去，抬眸看她，“先让那学生回去，休学半年吧。”
    ……
    这件事，曹老师不知道怎么跟温颜开口，只好先打电话，通知了她的父母。
    电话里说不清，曹老师也没提。周老师因为带毕业班，前些日子又耽搁了太久，实在腾不出空。
    正好温爸爸夜班，也就抽空过来了。那些话是早酝酿好的，曹老师也说得委婉。可温爸爸半天没回过神，“曹老师，您没有弄错吧，怎么会……颜颜她绝不可能……”
    曹老师拿出抽屉里那本杂志，“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我看了温颜两年，我自己的学生，我也了解。”
    她把杂志推过去，“您先看看这个。”
    温爸爸盯着封面上那姑娘，整个人都是呆的，好半晌说不出话，额角慢慢有青筋鼓起来。
    “温颜是个好学生，这件事也非同小可，加上……”帖子的事也瞒不过去，但她看了眼手机，到底没把那些照片拿出来，只删繁就简地提了些，“所以，现在这件事闹的挺大，我们也是考虑到，如果温颜继续在学校，对她自己的情绪也会有影响。”
    她尽量说的委婉，“虽然这是学校的决定……但您放心，我跟校长那边说清楚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写进档案里。就写因病……”
    “不会的。”温爸爸抬起头，眼睛里还有昨晚熬夜的血丝，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在那一刻，仿佛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曹老师，你们查清楚了吗？颜颜她一向听话，她成绩也好，从来都不让我们操心……”温爸爸有些语无伦次，见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曹老师知道他没法接受，不仅是他，到现在连她都接受不了。可是这其中的内情，她却什么都不能透露。
    “肯定是弄错了，曹老师，我能不能找校长，我跟他谈一谈！”她的学费生活费，家里都是如数给的，她从来没说过不够，连奖学金都上缴了，也没有别的用钱的地方。
    怎么会去拍这种东西，怎么会认识校外的男生，跟好多个男孩子走得近？
    还要男同学的钱？
    “温先生。”曹老师于心不忍，可她明白校长的话，这样做对学校对温颜都是最好的。
    所以那些话话，她也必须告诉家长。
    但除了那些，还有些话，是她自己想说的，“温先生，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都不信，可那些东西就摆在面前……我觉得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要想的不是这些。”
    停一下，她又继续：“您有没有想过，温颜这么做，也许有她自己的理由呢？”
    “理由？”
    温爸爸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迷茫，不会的，他想不出任何理由。
    他的颜颜是他看着长大的，听话了十六年，乖了十六年，怎么会做这些事。
    可曹老师却问：“最近你们…是不是欠了很多钱？温颜告诉我，她奶奶刚做了手术，后面的治疗还需要很多钱。”
    曹老师看着温爸爸，目光逐渐凝重，“也许就是因为……她太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