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珍和美娟外,三个姨太太也被请过来合家团圆。
聂云藩看着菜色只觉寒酸,幸得三姨太太带来一瓶上好的葡萄酒,鸣凤给众人杯里斟上,他吃一口,神情才略显缓和,叹道:“也就你那里,还有些货真价实的东西。”
英珍不吭声儿,她挟起糟溜鱼片,突来的恶心袭往喉咙,微蹙眉强自抑下,三姨太太问:“听说老爷在东三省弄了差使,开春就要走了,可是真的?”
聂云藩便说起这差使怎样得来不易,他看尽脸色尝够冷暖用去不少银钱,才得了口头允诺,批文还要等二月底才有眉目。
二姨太太道:“看来还没个准头,勿要高兴太早,免得夜长梦多。”
聂云藩听得这话又不乐意,开始吹嘘其实私下打听过,那官儿一手遮天,他没意见就十拿九稳了,更况这差使还是他推荐的。
三姨太太问:“那官儿是哪个?”
“我告诉你们,待出了这门就通通忘记!不许到处瞎讲!”聂云藩压低嗓音道:“是财政部长姚谦,姚先生!”
英珍听得心底微动,面前似有一团迷雾,轻轻一拨就能见分晓,却听美娟在嘟囔:“阿爹只顾自己开心,也不替我打算!”
四姨太太问:“替你打算甚么?”
美娟要面子不说,聂云藩道:“我旁敲侧击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年后让你姆妈给你挑个更好的。”
美娟委屈又恼恨:“哪还有比他更好!你们都不替我着想......我是你们生的么!”想着姚苏念的冷淡和躲避,气就不打一处来。
聂云藩低叱:“胡说八道!”
四姨太太偏说:“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果然没错的。”
“干侬啥事体?在旁讲风凉话!”美娟胳膊肘一捣,把她的碗捣翻了, 鸡汤淅沥沥顺着桌沿往下淌。
聂云藩懒得管,抽根牙签捂着嘴认真地剔牙。
英珍命鸣凤擦桌子,再拿副碗筷来,三姨太太打圆场,捧起酒盏一个个地敬着。
一顿饭吃的不咸不淡,快完时,阿春撩帘子禀报有老爷的电话,聂云藩出去接后,又复进来,走进里间换身长袍马褂,说有应酬匆匆走了。
英珍把包好的红包给她们和佣仆分过,按规矩姨太太们不能立刻离开,只得强打精神说闲话,不久就冷下场来,皆心神不定地坐着,不晓哪房在放烟花,五颜六色地映亮窗墉,英珍道疲倦要歇息了,她们才舒口气,如释大赦地退出房外。
她洗漱后捻灭灯,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困意,索性披衣下去,走到窗前观赏烟花,却没看多久就放完了,院墙许久没有打理,霉斑大片地涂在粉白墙面上,倒像是天然而成的山水画,前廊的灯笼照亮阶前柱子剥落的红漆,一股子破败之息四处弥漫,下雨了,一丝丝的飘,细看,不是雨,是雪。
英珍听见明间有电话响,许久也没人接,却还在不死心地响着。
鸣凤她们不晓躲哪里白相去了,英珍走出房去接起:“是谁呢?”那头有旦角在咿呀唱戏,却无人说话,她以为是找聂云藩的:“老爷出去了,我也找不到他!”
却听见熟悉而低沉的嗓音:“你看见下雪了么?”是姚谦:“只要上海下雪,苏州也会下的!”
英珍不知怎地,眼底泛起一层薄泪,他总在试图勾起对于往昔的回忆,却不知那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上海如今每年都会下雪,已经不是稀罕事。”她望向玻璃上贴着喜鹊登枝,雪花形状模糊的往上扑。
姚谦低嗯一声,缓缓道:“你瞧我们错过了多少啊!你还爱我么?”
英珍想他那样内敛傲慢的人,怎会问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喝醉了,才打电话来耍酒疯,却不回答,只把细细的电话线在手指上一圈圈缠绕,越缠越紧,勒得发疼,再一圈圈地松开,看着红红的缠印子出神,姚谦也没有再说话,她听见有脚步窸窣声,还有嘀咕笑声,是鸣凤她们由远及近,这才开口道:“佣人回来了......”
她听见咯噔一声,电话很轻地挂断了。
大年初二时,园里一株老梅绽了半树花,英珍和鸣凤在折枝时,阿春找来说:“周太太在明间等着。”周太太指的是桂巧。
英珍也不着急,继续拣她的花枝,待够用后走回房,洗净手才去见她。
两人说起她哥嫂丧葬的事,英珍吃口茶问:“桂姗现在跟着谁过呢?”
桂巧道:“和大姐姐夫住在一起,她帮着照看孩子,大姐在厂里寻了份杂活干,姐夫也没说甚么。”顿了顿,皱起柳眉:“苏州那边的入室盗窃案迟迟没有眉目!”
英珍听她提过被偷了两大箱的钱财,桂珠的丈夫想起就心在滴血,据他说丈人在世时是打算把箱子给他的。
“这样的案子很难办,报纸上说有一团伙走哪偷哪,得手一笔就往下一个城市跑,来无影去无踪,警察也无能为力。更况苏州那样的小地方......”
“可爹娘车祸的案子也拖到以在,以前去问还多说两句,如今见到我,像见到瘟神似的,负责案子的郭警官在敷衍了事。”
桂巧看向英珍道:“今日来除了拜年,也想姆妈跟阿爹说一声,我想见他,不晓怎地,我打电话,他也不接,寻那位范秘书,只说在忙,一直不得闲。”
第72章
英珍问:“你找他做甚么?”
桂巧理所当然的语气:“他是我阿爹呀!”又道:“我要拜托他跟警察署打声招呼,督促郭警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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