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烟一抬头,却见是老韩。他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面有深意。老韩是段太后派来的侍卫,一言一话,皆代表了太后娘娘的意思。他这般与她搭话,并不是当真要她去“伺候魏王”,而是在催促她要盯紧魏王的风吹草动。
老韩于魏王而言是个脸生的,料想不能亲自去盯着,那便只能让朝烟去了。
朝烟道:“魏王不让我这个做奴婢的跟着,能有什么法子呢?他如何性子,阖宫皆知。逆了他的脾气,我怕是明日就要被赶出长信宫了。”
老韩低声道:“主子的安危是头等要紧的,主子出了事,你也没得好。魏王不让你跟,你就不能偷偷摸摸跟着了?”
见老韩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朝烟心知这便是太后要她做的。于是,她点了点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现下便去瞧瞧。”
老韩没再多说了,打了个呵欠,回羽卫中去守着。
朝烟循着小径,穿过两座佛殿,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远处有厚重泰然的钟鼓之声,如从天外传来。她盯着翠竹掩映的小径,内心莫名地涌上了一个念头:若是魏王当真只是去散心喝酒,看看景色,那便好了。
通向后山的竹丛小径上,隐约有几道人影。朝烟一瞥见那些人影,心便紧张地咚咚跳起。她放轻了脚步,紧贴着柴房的土篱而站着,将自己的身影收至了角落中。
“魏王殿下,您要我去办的事儿,我可是都一一做到了。只是先前商量好的那事儿……还作数么?”
翠竹林中,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嗓音,既不属于欢喜,也不属于魏王。
朝烟听了,目光微乱,咬牙凝神继续听着。
“我弟弟确实收了一点银子,可人在职上,不拿旁人的孝敬,便处不好关系,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魏王正坐在一块大石上,举着酒囊向口中倒去。他喝得贪,眼下这酒囊已经见了底,任凭他再如何倒,也只有一两滴酒水了。欢喜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再往前,则是个作便装打扮的中年男子,正面有急色地与魏王说话:“您要我给帝师牵个线,捎句话,这都好说。只要您大人大量,别计较我弟弟拿人银子那点事儿。……也不知,也不知是谁多嘴,竟拿这事来叨扰您!”
话到最后,中年男子的语气无比恼恨。
“你不用管本王是如何知道你弟弟贪污银两之事的,”魏王丢下了空空如也的酒壶,慢条斯理道,“你只要记着,日后好好替本王办事就行。明白了?”
“是,是,明白了。”中年男子忙不迭地点头。
土篱笆后的朝烟听得入神,人僵硬不已。她没想到,魏王竟当真是趁着出宫散心之时,前来与外臣会面说话。且听他们言谈之间,魏王似乎知悉许多人的把柄,还以此为挟,要旁人替他办事。
他竟这样有本事?平日里酒醉糊涂、没规没矩的样子,原来还有如此的一面?
耳听得他们就要说完话,朝烟一提裙摆,忙悄无声息地走开了。她走的快,那在翠竹林中冷汗涔涔的中年男子浑然无觉,犹自在向魏王讨好说话。
“殿下,我弟弟孝顺,是母亲最爱重的孩子。他若是有个一二,我那老母亲怕是也受不住。还请殿下看在我母亲从前伺候过贤敬太后的份上,便宽放了这事儿……”
他说的紧张,但魏王却不大搭理他,只是散漫地拿目光瞧着竹林小径。中年男子心生疑惑,循着魏王的视线望去,却见那小径上空空如也,唯有一片土篱笆落寞而立。
“殿下,您在瞧什么呢?莫非是…有人来了?”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本王不过是在看早上的炊烟罢了。”魏王笑说,“你说这朝时的烟气袅袅,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漂亮。当然漂亮。”魏王的话,令中年男子很是摸不着头脑。炊烟?哪里来的炊烟?他怎么没瞧着?但为了弟弟贪污的事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如是应和。
///
朝烟一路小步而行,很快便离了后山,回到了佛刹殿宇之间。她放缓了脚步,回头瞧一眼身后,见无人追来,小径上一片清寂,这才略略宽了心。
方才在后山听见的话,足叫她心烦意乱——魏王竟当真与宫外臣子有所往来。看样子,他是要与皇上、摄政王和段太后对着干了。
她本应将此事如实回禀给段太后,可——
可……
不知怎的,她心底竟有几分踌躇矛盾。
若令段太后知悉了此事,魏王会如何?
被重新禁足?还是会被……夺走性命?她在段太后身旁十年,知悉那位太后娘娘确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倒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若当真如此,那她朝烟,岂不就是段太后手中杀人的一把刀?!
思及此处,朝烟的气息略略急促,心也跳快了几许。那咚咚、咚咚的心跳声,几如擂鼓似的,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远处传来经文梵音之声,木鱼笃笃而响,却并不能驱散她的心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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