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四周一阵,见再无旁人,便小声道:“有消息了?”
香秀点头,嗫嚅道:“就在咱们来这前的一个月,一个叫彩儿的宫女投井自杀了。咱们宫里的公公都说,她是被萍嬷嬷教训了,一时想不开,这才自寻了短见;可外头的公公却说,他们常常瞧见彩儿一个人坐在林子里哭,浑身是伤,料想……是被人欺负了。”
话到此处,香秀面色刷白,欲言又止。朝烟看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便道:“还打听到了什么,全告诉我。”
香秀皱着眉,却是不大敢说接下来的话了。她只敢凑到朝烟耳旁,以蚊子般的声音道:“外头的公公说,彩儿是被魏王殿下欺负了,一时想不开,才投水以保清白。”
——彩儿是被魏王殿下欺负了,一时想不开,才投水以保清白。
庭院中一片寂静,不知何处传来乌鸦的啼鸣,戚戚艾艾的。屋檐上落着一排雀,黑压压的几点,看着像乌黑的墨。朝烟安静了片刻,道:“我知道了,此事你要保密,不得说出去。”
香秀白着脸蛋点了点头,又道:“姑姑,我好怕。要是那彩儿冤魂不散,晚上在这长信宫里乱转,那可怎么办……”
“鬼神之谈,你也相信?”朝烟打断她的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我的人,岂能这么没出息!”
见朝烟语气硬,香秀也板正了脸孔,道:“姑姑说得对。”可她到底年轻,只板了一会儿脸,人便软下来,哀求道:“姑姑,今晚您早点回来歇息,我不敢一个人睡了。”
朝烟恨铁不成钢,直想弹这小丫头一个脑瓜栗子:“你呀,想太多了!这宫里头的人,比鬼怪要可怕多了。你都不怕人,还怕什么鬼?”
香秀闷着小脸,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若那彩儿当真是因殿下而投井的,岂不是说明咱们殿下……”她收敛了声音,但朝烟懂得她的意思。
——倘若魏王当真欺辱宫女,迫使宫女投井而死,那魏王便是个卑劣下作之徒。香秀会怕,也是常理。
“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凡事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朝烟道,“彩儿浑身伤痕,兴许是萍嬷嬷做的。没有定论的事,你不必拿来自己吓自己。”
好不容易,朝烟才让香秀定下了神,又回去做事了。夜幕慢慢四合,绀黑暮色一如丝缎。长信宫各处都上了灯彩,暖黄的灯影自赤红的宫窗里扑出。
魏王用了晚膳,又惯例要喝酒。今夜,是朝烟将酒壶端进去的。
魏王待朝烟的态度一向来奇怪。此刻,见进来服侍的是朝烟,他便倚在南炕上,露出一个肆意的笑来,道:“朝烟,坐下来陪本王喝酒怎么样?你一杯,我一杯,比比谁先醉倒。”
朝烟将酒液注入酒盏中,道:“奴婢不擅饮酒,定是先醉倒的那个。便是与殿下共饮,怕是也只会扫殿下的兴致。”
她的语气,似乎比往日还要客气疏远些。
烛芯燃跃,迸出细白的花火,盛着酒液的金盏在灯火下流转出淡淡的微光。魏王接过酒盏,打量着她,道:“朝烟,本王怎么觉得你今日格外拘谨?看也不肯看本王一眼。”
朝烟的心脏一紧。
因为得知了宫女彩儿投井的传闻,她确实有些拘谨,但她没料到魏王竟一下便看出来了。
她捧着酒壶,恭敬道:“殿下为主,朝烟为婢。朝烟在殿下面前拘谨,那是自然的。若是形骸随意,那才是失了规章。”
魏王挑眉,道:“别装了,你心底有事。直说罢,你想问什么?无论你问什么,本王都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朝烟暗暗皱眉,心底略觉麻烦。魏王不仅洞察了她的心思,还步步逼问。她必须解释今夜的自己,为何如此疏远拘谨。但她惜命,也不可能当真将彩儿的事问出口。
思虑片刻后,朝烟道:“奴婢斗胆,敢问殿下,可需要安排一两个妥帖女子侍寝?”——若魏王当真为好色之徒,会向着宫内如彩儿一般的宫女出手,那他必然会顺势答应此事。只不过,朝烟总觉得魏王并非这样的人。
她的话音一落,魏王的面色便古怪起来:“你…还真是大胆……怎的问这种事?”
朝烟面色平和,道:“殿下早就冠服,此乃人之常情。”
魏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是本王说,‘要’,你待如何?”
朝烟的眸光一愣。
——魏王竟当真要女子来侍寝?他怎么能这样?!
想起魏王逼迫自己手抄的那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知怎的,朝烟的心头有些气恼。
她在心底莫名懊恼了片刻,便恭敬道:“若是殿下需要,奴婢这就去命人安排。”
“哈哈哈——”见她这么认真,魏王立刻摆了手,哈哈笑起来:“本王逗你玩呢!不必了,不必了。你看这长信宫里,连宫女儿都没几个。本王若当真缺女人,又岂会容身旁只剩下一群太监?”
“奴婢…明白了。”朝烟说着,眼底有微微的困惑。
魏王放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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