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的人都有些懒懒的,香秀亦是如此。朝烟摇醒了她,叮嘱香秀去打听李姑姑口中的“人命官司”是怎么一回事。这边才叮嘱罢,朝烟扭身走了未多久,迎面便遇上了魏王。
他立在檐下,抬眼瞧着自屋顶上头落下的雨珠,一袭松烟色广袖锦袍,腰系金犀,一身的靡丽风流。他听闻朝烟的脚步声,目光不转,依旧盯着屋檐上头的雨串儿,口中懒洋洋道:“朝烟,你又去寿康宫探望妹妹了?”
朝烟低身一礼,道:“是。”
“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去瞧她,可当真是姐妹情深啊。”魏王挑眉,转过了眸光来,“本王就不见得有这样的好兄弟。”
朝烟皱了皱眉,心下却不这么觉得。其实皇上待魏王还算客气,不仅常常送赏赐来,前一回还请魏王过去吃茶下棋了。只不过魏王不怎么耐烦,还故意摆脸色给皇上身边的何公公看。
想归想,朝烟嘴上却只老实解释道:“奴婢的妹妹近来身子小恙,奴婢心急,适才冒雨过去了。”
“本王倒也没有怪责你的意思。你不在值上,去内务府时顺道看一眼妹妹,也算不了什么大错。”魏王哼笑一声,抬袖朝她勾了勾手,道,“进来吧,本王有话要与你说。”
朝烟见他这么轻易地松了口,心底略感奇怪。
没有哪个主子,会希望自家的宫女成日在外头没名目的乱转。若是没发现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怎的还会如此宽容?更何况,她去的还是段太后的寿康宫。
要她说,这魏王一定有古怪。
朝烟凝了神,跟着魏王跨入了玉殿的门槛之后。殿内一片清寂,毫无人声。她的鞋履一踏上那光可鉴人的方砖,心底便已涌上了一股不安的猜忌——
这一回,魏王喊她过去,是想说什么?是想逼问她是否为段太后的线人?还是说,要借萍嬷嬷之事挟恩于她,将她拉拢至麾下?
心中有千思百转,朝烟循着魏王的背影,向着玉殿的深处走去。途径榻边时,她又瞥见了魏王藏在枕下的那把匕首。蓦然间,朝烟的耳旁似乎又响起了李姑姑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咱们这般的宫女,在魏王的眼里不如草芥,想打想杀都是常理。你在长信宫中做事,也要小心着些,免得哪一日,魏王他……”
朝烟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她定了定神,仰起头来,却见魏王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面孔,并看不出什么杀意来。他从来如此,玩世不恭,瞧什么都带戏谑,仿佛世间没什么值得他认真以待。此刻,他便身姿闲散地倚在书案后头,道:“朝烟,昨日本王帮你将萍嬷嬷赶走了。这事儿,你没忘吧?”
朝烟心道一句“果然来了”,口中则说:“奴婢不敢忘记。”
魏王挑眉一笑,道:“你不喜欢萍嬷嬷,本王便帮你将她赶走。本王待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得报答一番?”
朝烟稳下心神来,道:“殿下乃堂堂魏王,朝烟则是一介宫婢。不知朝烟身上有何物,是能让殿下看的上眼的?”
其实,她心中早已猜到了魏王会说什么。十有八.九,是要求她如萍嬷嬷一般舍弃段太后,成为他的人手。
只听魏王道:“别怕,本王也不会为难你。本王所要之物,只有一件——你的墨宝。”
……
等等?
朝烟微微一愣,抬起了头,疑惑地问:“殿下的意思是,要奴婢…写字么?”
魏王笑嘻嘻地点头,说:“是!本王要你手抄一首诗歌。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是。”朝烟应了,心中却越发困惑了。
魏王竟丝毫不问她与段太后的关系,也没有趁机敲打她不得背叛长信宫,而是要她写一副字?这算什么?
但那头的魏王却已让开了座椅,道:“来,你坐这,照着这首诗抄就是了。本王给你磨墨。”说罢了,他当真撩起袖口,悠悠地将手搁到了砚台上。他的手腕修长漂亮,磨起墨来,也很是赏心悦目。
虽说魏王让她坐他的椅子,可朝烟哪里当真敢坐?她只能起了身,立在书案前,又伸手提起了笔。耳旁的魏王正悠闲地说着话:“等你抄完了这首诗,本王就将它日日贴身带在身上,去哪儿都藏在袖子里,你看怎么样?”
朝烟权当没听见,低头瞧了一眼魏王给她的诗本。这一看,她的面孔立刻僵住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竟然是一首表女子思慕焦恋之情的诗歌。
魏王竟要她抄这样的一首诗,然后再将诗纸“日日贴身带在身上、去哪儿都藏在袖子里”——!!
朝烟险些没气坏了。
登时间,她便搁置了笔,不高兴抄了。
魏王问:“怎么了?怎么把笔给放回去了?”
朝烟:“殿下,忘了说了,奴婢不识字,也不会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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