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宫闱一角过着日夜颠倒、酒池肉林的荒唐日子。眼前的长信宫亦是金玉为扉银为瓦,穷奢极欲,灿花人眼。
长信宫的正殿前并无宫女太监把守,玉阶之上一片空空荡荡。黄昏之时夕阳斜沉,归鸦落在檐上,漆黑的几点,吱哇地叫唤着。可一旦跨入了殿内,却又只剩下一片幽深的寂静。
玉砖铺砌,散着幽寒冷意,几轴山水画卷,如废纸似地胡乱丢弃在地,上头还涂了数笔乌压压的黑墨,难看至极。这些画卷上印了不少红泥,想来也曾是各位大家争相收藏的名作。但到了这长信宫里,不但被随意地弃置在地,更是如废纸似地被胡乱涂改,当真是暴殄天物。
朝烟望着地上的山水画卷,目光安静。
“老奴见过魏王殿下。”李姑姑向着一片寂静的玉帘后低身行礼,道,“先时奴婢与您提过的朝烟,人如今已经来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日后就由这丫头来伺候殿下您。”
朝烟闻言,便将头垂的更低些,声音不紧不慢:“奴婢朝烟,见过魏王殿下。”
二人的嗓音落下许久,都未曾得到任何应答,正殿里一片冷清寂静,唯有风穿过珠帘时发出一串清脆的玉响。太阳西沉了,外头有宫人在点灯,火石摩擦时发出“嗤嗤”的响声,倒是显得一清二楚。
朝烟低着头,呼吸也放得细慢。
她早就听闻魏王殿下脾气古怪荒唐,此时被这般冷遇,也不曾觉得委屈。
据说魏王殿下自小便性格荒僻,撕了书页不进学堂;冠服后,人更是荒唐顽劣起来,与小太监偷偷摸摸赌骰喝酒,气的先帝险些厥倒。后来他登上帝位,摄政王废黜他的原因之一,便是他荒谬失道,终日饮酒作乐不肯上朝,还想苛万民以扩修宫闱。
既然自小便是这样荒唐的人,如今成了废帝,性子也只会越发地难以捉摸。长信宫留不住人,尤其是留不住小宫女。人进去了,不过三四日,便哭着求着要各家的前主子将她们捞出来,说是再留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不知过了多久,朝烟的耳朵里终于听见了一点响动。一阵“轱辘轱辘”的轻响后,一道金杯从帘后滚了出来,慢慢地在她的鞋履边停下了。朝烟有些疑惑,低身捡拾起了这道空空如也的酒杯,看了一眼李姑姑。
“给殿下送上去。”李姑姑向朝烟打个眼色。
“……”朝烟垂了眸颔首,捧起小金杯,缓步向帘后走去。
这小金杯不过一指那么高,细细雕着几片半开牡丹,赤金之色晃得人眼炫。她低着头,人进了帘后,眼角余光瞥见榻上斜卧着一道修长人影,暗赤色的衣袍拖曳层叠下来,如波浪似的。
“殿下,您的酒盏。”她收回视线,没有再多看了,低身奉上了小金杯。
下一刻,一只男子的手掌探了过来,拽住了她的手腕,向着玉榻上一带。顷刻间,朝烟的视线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人便已落入了一道带着沈水香意的怀中。
“让本王瞧瞧,这丫头生的什么模样?”
一道轻佻悠慢嗓音,如沾了三月的春风醉意,翩而飘然地落入她耳中。旋即,她的下巴便被人挑了起来,视野对上一双眼尾扬起的凤眸。那眸似一团漆黑的焰,虽沉沉的,却也有火星子在跳;眼下一颗艳生生的泪痣,颜色是殊少的红,如朱砂点上去的一般。
朝烟轻愣一下,只觉得面前的男子有一副绝好的皮囊,招招摇摇,恰如盛春的光景。
“嗯…生的倒是不错。”男子挑高了她的面庞,悠悠道,“她叫什么?”
“奴婢唤作朝烟。”她回答。
“名字也顺耳,那就留下来吧。”男子勾起了笑唇,将她松开了,抬手抓过那只小金杯,捻在手里把玩,“李姑姑,你去回禀太后,这个新来的丫头长得秀气,本王很喜欢。”
帘外的李姑姑道:“魏王殿下满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魏王斜倚在玉榻上,松垮的领间袒出一小片肌理。他挥了挥手,道:“李姑姑,你下去吧。本王这里从来只留年轻的美人儿,你也清楚。”
李姑姑恭敬道:“老奴告退。”
一阵脚步声后,李姑姑退出了正殿。这偌大的玉殿之中,似乎只剩下了魏王殿下与朝烟二人。朝烟从玉榻上安静地退下来,半蹲在魏王的身前,道:“蒙殿下厚爱,日后,朝烟定当尽心伺候。”
“尽心伺候?”魏王挑起了眉,“怎样的尽心?本王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朝烟为婢,殿下为主,自然是殿下要朝烟做什么,朝烟就做什么。”她屈着膝,不卑不亢地答道。
“哦?”魏王从玉榻上慢慢地直起了身,似乎对这话很有兴致,散漫道,“那你过来,给本王跳个舞瞧瞧?”
朝烟微愣。
跳舞?
她是掌事宫女,而非乐坊舞姬。由不通音律的她来为魏王殿下跳舞,这不合规矩。
那头的魏王尚在兀自说道:“听闻扬州有一种舞,舞姬边跳,边给主人家喂酒。你会不会?”
朝烟听着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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