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睦等人昨日便已经过平城,但当时只在城门处与程怀毅匆匆见了礼便先行回营休憩,直到今日方才备下厚礼赴宴。
抚北营如今将领是女子,从前那些歌姬舞女自然派不上用场。程怀毅因此在府中招揽不少清俊少年,有擅诗词才华横溢者,也有那无微不至知冷暖会看顾人的,还有生得容色俊朗,说是鹤立鸡群亦不为过,总之各有各的长处,讨人欢喜。这些年每逢重睦前来刺史府,都由他们亲自服侍。
重睦倒不以为意,左不过除却斟酒外,她也没什么其余事宜需要麻烦这些在她看来甚是羸弱,与欢场卖笑讨生活之歌女并无太多区别的可怜人。
但如今她携驸马而归,新任驸马又是朝廷亲派的御史台巡按,这其中关窍该如何把握,程怀毅做了这许多年一州长官,岂能不察。
美少年们一扫而空,独在刺史夫人身旁多出两位貌美多情的良家女子。
酒过三巡,众人各自起身相敬,那两位女子自也端起酒杯向顾衍而来。
重睦瞧在眼底并不作声,只侧首与程况道:“你那远房大兄弟莫不是忧心本宫与驸马有心架空他刺史权力,非得塞个自己人与本将后宅才罢休。”
程况先行一步携礼到达刺史府时看见他们这副做派时便觉得头大,整场宴席坐立不安,此刻听得重睦出声,只得干笑:“他们自是想着,柔弱孤女送入巡按府也不会危及大将军地位,又与新任巡按结下亲缘,何乐而不为。”
道理虽听着没什么错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程怀毅 此举原是再正常不过,但只顾着徇私失了平日恩情,实在粗蠢。
重睦低语间难掩嘲意:“本将新婚不过半月有余,他们也不至如此急不可待。”
程况如何不知重睦脾气,心有戚戚自己这段时日也不知撞了什么天煞的倒霉灾星,总能叫跟自己扯上关系的种种腌臜主动往她逆鳞处撞,没得祸害他一道株连。
只见顾衍礼数周全应了那两位女子敬酒,正欲抬手举起满满一盏时,重睦忽地将他面前酒盏挪到自己身前:“驸马不胜酒力,本将替他。”
名叫冬画的女子弱柳扶风,纤细腰肢盈盈不及一握,闻言只略略施礼:“还请公主莫急,奴家与夏妆下一杯便敬公主。饮得太急,终是于女子身体不适。”
夏妆乃另一位女子名姓,显然比这游刃有余的冬画怯场些。
她立于冬画身边,从离开刺史夫人身侧到现在一直默默垂首盯着脚尖,根本不敢与重睦对视。
重睦眉角微微抽搐半刻,暗道程怀毅也是有趣,竟不知知会这两朵娇花一声,不必自不量力与她拼酒。
“姑娘误会。”
正待开口的重睦虽被顾衍抢先,唇边却不经意掠过一丝笑意,恍眼即逝。
“下官家中向来以大将军为尊,按理,你们本也该先敬大将军。”
冬画握着酒盏的双手僵硬半晌,她原是听闻顾衍不擅饮酒,才想借机劝他多饮几盏,再借着这由头扶他下宴歇息,到时一切水到渠成,自己也算是为刺史大人立了功。
谁知他这尚了主便害怕自家妻室怕到这份儿上的软弱东西,连饮酒都要推了女子出来,根本不堪托付。
无奈之下,也只得先行面对重睦:“奴家敬公主。”
重睦并不抬盏,手指轻轻敲打着盏边,将两人晾在案前恍若未见。
大约又过了一刻之久,方才听得程况不紧不慢提醒道:“抚北营中从来只有大将军,并无赐周公主。”
两人这才回过神颤声道:“奴家敬大将军。”
“本将这两盏,是替驸马,”重睦毫不费力饮尽两盏,接着再次全部倒满,示意案几对面两人:“你们随意。”
不难看出夏妆已然不复先前神态清明,冬画虽酒量好些,但也不能跟重睦这般喝酒跟喝水并无区别之人相比。
若换作旁人,从来怜香惜玉的程况或许还舍得出言相劝。奈何眼下是自家亲眷惹了重睦,离京前被她逼得喝下十盏,醉了三日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他绝不会自讨没趣。
本以为顾衍不愿重睦多饮会及时阻拦,谁知他确实是阻了:“既是二位姑娘敬大将军,合该大将军随意。”
他将那两盏酒随手倒入身后装饰所用花草之中,独留见底一层,方才颔首向冬画与夏妆道:“还请两位一盏饮尽。”
程况险些被送入口中还未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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