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不够长,何静书一米八出头,当然是躺不下的。贺雪真说:“不嫌弃的话你就跟我睡吧。”
何静书嘴角疯狂上扬,不再多话,把行李收拾收拾,勤快地进了厨房准备做饭了。
吃了晚饭,何静书收拾了厨房,出门丢了垃圾,正要回身进门,身后传来傅明霜的声音。
傅明霜已从医院那边得知,何静书跟着贺雪真离开了,见他果然在贺雪真这里,登时脸色一沉,狠狠地盯了何静书一眼:“雪真呢?”
何静书翘起嘴角,在黑暗的楼道内,他的眼神宛如小兽,泛着恶劣凶狠的光:“我们俩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让哥哥烦神了吧。”
傅明霜沉声道:“哥哥也是你叫的?你也不嫌肉麻!”
“哥哥喜欢听,我喜欢叫,关你什么事?”
何静书牙尖嘴利,傅明霜心里不好受,脸上愈发冷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要多少钱?”
何静书嗤了一声。其实傅明霜早在知道他的存在时,便找了他,试图用金钱让他退步,何静书不为所动,这才逼得傅明霜动用关系让他丢了工作。
没想到傅明霜还是想来这套,何静书冷笑道:“如果你只有这些废话要说,那还是闭嘴吧。”
“何静书,惹我对你没好处!你还没尝到苦头?”
“你是说让我丢工作?不瞒您说,不用上班,可以天天陪着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
何静书的确没有半分沮丧的样子,傅明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试图换个角度劝退何静书:“我跟贺雪真的关系,你也已经知道了,你这样,不道德。男人做插足别人的感情,一样是小三。”
“麻烦你搞清楚,你跟哥哥,只是前夫的关系,他从来没承认过你,我怎么能算小三,我明明是拯救哥哥于水火的英雄!”
何静书逻辑清晰,目的明确,恋爱脑深入骨髓,压根不是傅明霜能说动的。见傅明霜哑口无言,何静书反问道:“你现在又何必一副对哥哥深情不悔的样子?他在疗养院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傅明霜愕然:“疗养院?”
“你还不知道?”何静书好笑,摇头叹气:“你居然还不知道?”
“我看到过他手腕上的伤。疗养院是指这件事?”
“哼,你对他,也真是够漠不关心的。”
“你把话说清楚!”
“由我转述,不如你自己亲自去了解。傅总,你就别扮深情圣人了,因为你真的不配。”
何静书显然意有所指,傅明霜反复想着疗养院,贺雪真为什么要去疗养院?既然不是因为他曾经自杀过,又能因为什么?
与何静书几个回合交锋,已深知这人的难缠,不是他一时半会能赶走的。傅明霜已是方寸大乱,猛地推开何静书,拍着门大喊:“雪真!雪真你在吗?”
走道的感应灯骤然亮起。
傅明霜的声音骤然一哑——贺雪真打开了门,看着他们。
傅明霜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是陷入绝望的犯人,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他看着贺雪真:“疗养院……疗养院是什么事?雪真,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我究竟还犯过多少错,告诉我吧!”
贺雪真冷淡地看着他:“你自己去问吧,问问朗欢。”
傅明霜失魂落魄地走了。
何静书拉着贺雪真的手:“哥哥,我没有惹你不高兴吧?”
贺雪真拉着他进门,摸摸他:“没有。有的事,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傅明霜一去不回,好些天都没再来打扰。快过年了,何静书说他不想回家,只想跟着贺雪真,于是两人回到乡下,一起给贺母上了坟。
两人暂时住在阿姨家里。阿姨见贺雪真又换了个男朋友,有些吃惊。何静书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嘴甜地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又说自己家里破产了,老爸有私生子不要他,过年都不要他回家,可怜兮兮卖惨,很快博得了阿姨的同情和喜爱。
贺母的一些遗物,贺雪真一直寄放在阿姨这里,这次来,他准备处理这些物品。他有预感,他跟傅明霜的结局,就快要到了,报了仇,他也能了无牵挂。
何静书帮他一起整理,贺母的旧衣物烧了,只留了一两件聊表寄托,杂物装在纸袋里。
贺雪真看着一件牛角扣大衣,向何静书笑道:“你说这是什么颜色?”
那颜色灰不灰白不白,很难判断。何静书拖着下巴思索,贺雪真说:“我说这是鼠灰色,她非得说这是燕麦色,还笑我不懂得审美。还有这件,明明是咸菜绿,她非得说是军绿色……我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她瘦瘦的,眼睛很大,两腮有点下垂了,她看我的眼神,非常温柔,带着欣慰……”
贺雪真说不下去,何静书拍了拍他的后背。
贺雪真试图平静下来,把衣服折好,放在一边,查看纸袋内的遗物。
里面都是些零碎东西:一些票据,账本,贺雪真的出生证明,更新换代的旧户口,贺雪真的小学、初中毕业证书,还有一只淘汰的旧手机。
贺母是个爱惜东西的人,旧手机屏幕完好,还套着手机壳。贺雪真拆开手机壳,一张大头贴掉了出来。
照片上的男孩只有三岁左右,玉雪可爱,偏偏一脸委屈巴巴又不敢哭的样子,被母亲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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