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治说:“陛下,刺客是怎么进来的,不用我说,您想必也猜到了。镇南王既然能联络上太后,把他身边的人送进宫里来,想必他与太后是有联络的。”
贺雪真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说……”
崔治点头:“通过太后把镇南王钓出来。”
崔治既然一大清早地来找他,想必已经有了计划,贺雪真直接问了,崔治笑道:“陛下若是信得过,就把这件事交给臣来办。”
夏月乡办事速度快,过了三天,便把太后怎么使手段把刺客弄进宫的事查清楚了。证据确凿,容不得太后狡辩,贺雪真下旨,暂时将太后关押冷宫,待抓住太后同党,一同处死。
冷宫内,太后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曾经荣耀无匹的女人,却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两年前还风韵犹存的太后,此时已带上了一丝老态。
崔治走进宫里,挥手让人退下。
太后一动不动,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崔治自顾自找地方坐下,说:“太后,陛下说了,若是您把同党交代了,他能留您一条性命。”
太后淡淡道:“说了,哀家没有什么同党,所有的事都是哀家一人所为。”
“没有同党?太后久居深宫,没机会出宫,这刺客又是谁从宫外找来的?”崔治悠悠道:“其实您不说,大家也都知道。这刺客乃是镇南王的人。没想到太后待在深宫里,竟然还能与镇南王联络,真是厉害啊。”
太后在听见镇南王三个字时,眼皮轻轻一动。
“不过话说回来,刺杀失败的事,镇南王在宫外头想必已经知道了,也应该知道过不了多久您就要被处死。这些天来,他跟您联络过没有?有没有想办法救您一命?”
太后冷笑道:“我说了,这事与别人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人所为。你小子也别在这儿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你这点雕虫小技,哀家看不上!”
“是啊,比起太后的手段,我还嫩着呢。但不知太后比起虞贵妃,又是谁胜一筹?”
听见虞贵妃三个字,太后的眼神微微一变:“都死了二十年的人了,提她做什么?”
“毕竟太后就快要下去见虞贵妃了,您替虞贵妃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么说她也该好好谢谢您才是啊。”
太后眼神一厉:“你想说什么?!”
崔治看着太后,笑容中充满了嘲讽:“我想说的是,太后能从一个宫女,一步步走到太后的位置上,手段了得。但虞贵妃可是比您更胜一筹啊。您听说过杜鹃的故事吗?她不做窝,也不孵蛋,而是把蛋下在画眉的鸟巢里,让画眉辛辛苦苦替她养孩子!画眉呀画眉,在水深火热的后宫厮杀多年,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太后冷漠道:“你以为哀家会相信你的鬼话?”
崔治摇头,笑道:“我可不是在胡说八道。您生镇南王时,虞贵妃已被您斗倒,成了个冷宫弃妇,她的皇子刚满一个月,自然要为孩子考虑,做一个冷宫皇子,怎么比得上做盛宠后妃的孩子。您生产时,因为失血过多,匆匆看了孩子一眼便晕倒了。那一眼能记住什么,稳婆把孩子换了,您也不知道吧?”
“无稽之谈!”
“我可不是无稽之谈。您难道真的一点疑惑都没有吗?您怀孕时,肚子没多大,孩子生下来,却有足足八斤六两,这哪像个刚生下来的孩子,这分明是个满月的婴儿啊!”
“胡说!”太后被激到动怒:“晟儿生下来便像满月的孩子,那是他在哀家肚子里时营养充足,是哀家生得好!你休要妖言惑众,离间我们母子之情!你当哀家有这般愚蠢吗?”
崔治笑道:“太后切莫自信得太早,臣还有话没说完呢。那稳婆是不是一口松江话?你再想想,虞贵妃是哪儿的人?”
太后宛如雷击一般,微微睁大眼睛。她想起来,有一次虞贵妃向陛下献殷勤时说:“臣妾最爱的就是这粢饭糕,陛下也尝尝吧,这是臣妾亲手做的,可是地道的松江味道。”
“……不可能,只是凑巧罢了!”
“凑巧?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太后娘娘不知道吧,臣就是松江人,今年初臣回乡祭祖时,经过了虞贵妃母族的旧宅,那宅子现在就一个老婆婆看守。听街坊邻居们说,她是个稳婆,年轻时,还曾经进宫为宫里的娘娘们接生过。”
太后心神意乱,勉强镇定下来:“就凭你几句话,以为哀家会信你不成?!”
“若是不信,太后不如问一问镇南王啊。既然你们母子连心,他这个做儿子的,定然不忍心看着母亲为他去死。”崔治站起来,拍了拍衣袍,“哦对了,忘了跟太后说。太后久居深宫多年,镇南王十八岁就去了封地上,这么多年没见,太后怕是不知道现在镇南王是什么模样了吧?臣倒是有幸与他交过手,说老实话,他长得可真不像您呢!”
太后已然方寸大乱。
她倒不至于蠢到对崔治的话全部相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可能再拔除。她派了自己在宫中硕果仅存的暗桩——一名伺候过她多年的老宫女,悄悄出宫去找镇南王。这宫女是见过虞贵妃的,镇南王长得像谁,她一看就知道。
崔治早就知道这名暗桩,留着未动,就是为了这个计划。他派出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着这名宫女,莫到了镇南王在京城中的藏身之处。老宫女还没来得及离开,崔治便收了网,将所有人一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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