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晏琛的手紧了紧，将那略小的手掌包住。
    *
    “各部门就位……”林黎飞坐在监视器后头喊话。
    几台摄像机围着中间那张赌桌，灯光也悠悠地从打在上方营造氛围。
    晏琛饰演的穷小子周赢秋与陆云翩饰演的赌场接班人祁三各坐一头，这是他们朝夕相处一年后的最后一场赌局，周赢秋的努力改变了祁三，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action！”
    平日熙熙攘攘的赌场已经被祁三清场，诺大的场地里仅有他们二人坐在正中的赌桌上。
    “既然担心我会出老千，那就你来洗牌吧。”祁三的双手放在赌桌上，以示自己没有做手脚。
    周赢秋俯身揽住巨大赌桌上的扑克，笨手笨脚地切牌，扑克时不时地以花色朝上的姿态掉落，然后他又捡起来继续放到牌堆里洗。
    他跟了祁三爷一年，依旧没有学会他的一招半式。
    “如果我赢了，你就把这赌场关掉。”周赢秋将扑克摞好，然后推到中间。
    “嗯。”祁三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好似这些赌注与他无关。
    “那你赢了呢？”
    “赢了便赢了。”祁三垂着眼，顶上的灯光照下，让他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周赢秋有些窘迫的扯了扯不合身的西装，有些自嘲道：“也是，谁能赢得了祁三爷。”
    祁三抬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从牌堆里抽牌。
    周赢秋不懂打牌，所以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对赌，也就是比大小，一张扑克定胜负。
    周赢秋闭着眼抽出一张牌，紧张地放在胸前，对天无声祈祷。
    这场对赌他一定要赢！
    他紧闭的眼睛露出一条缝，试探地看向手中的牌。
    黑白JOKER！稳了！除非祁三运气好到抽到大王，否则他赢定了！
    另一头的祁三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声音如以往一样淡漠疏离：“天下万物终究逃不过一个贪字，是我贪了。”
    他的手在牌上一抹，彩色JOKER立即变成黑桃三。
    祁三站起来，把黑桃三扔到桌上，转身离开，声音似乎比他们初见时多了什么，但还是那般捉摸不透：“我会去自首的。”
    “好！完美！”林黎飞挥手将两人叫过去，他知道陆云翩厉害，但也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能一次过。
    他将刚才的拍摄回放，“真的特别完美，你俩简直把这剧本演活了！陆云翩，你能理解祁三最后的想法吗？”
    陆云翩想了一下，说：“对从小在赌场长大的祁三而言，世上一切都不值得留恋，但突然出现的周赢秋却在他黑白的世界里绘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他愿意舍弃一切成就周赢秋的心愿，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赢。”
    林黎飞点点头，没想到陆云翩竟然在短时间内将人物研究得如此透彻。
    他转过头来，对凝视陆云翩的晏琛叹气：“晏总，您刚才的错愕与痛苦表现得很好，但是我觉得到了前篇的时候可以把感情收收，周赢秋比较钝，直到祁三被警察带走时他才开始怅然若失会好一些。”
    晏琛点头，他这已经很克制了，一想到陆云翩丢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他就无比痛心，全靠敬业精神死磕着。
    “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下午我们再拍几组宣传照就收工，微博那边也可以放宣传了。”林黎飞说完便朝化妆间走去，他刚刚有几个关于造型的想法要和化妆师聊聊。
    大家都在忙碌着，陆云翩与晏琛两人坐在角落休息，等待林黎飞的呼唤。
    “你觉得祁三和周赢秋是什么关系？”晏琛突然发问。
    “朋友吧。”陆云翩有些不确定的说，“即使周赢秋没有察觉，但祁三是把周赢秋当作朋友的。”
    晏琛拿过陆云翩怀里的剧本，上边有几页被折了起来，可能是他有感触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记下笔记。
    晏琛打开刚才他们演的那一幕，对陆云翩说：“我对你的感情就和祁三对周赢秋的感情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但包含的感情却很重。
    “你是我黑白世界里唯一的彩色，我愿意舍弃一切成就你的心愿。”
    陆云翩心如擂鼓，这是告白的意思吗？
    他有些慌乱，头脑也有些混沌。
    突然间，记忆深处努力遗忘的角落冒出一个声音：“我爱你啊师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你只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
    然后那个人将长剑刺入了师父的心口。
    陆云翩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爱这种东西，谁沾谁死。
    他攥住胸口的衣服，冷汗从额角冒出，大片的血腥浮现在眼前，让他生理性反胃。
    “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晏琛慌忙地伸出手想要扶起陆云翩，却在接触之前被人推开。
    “我、我有点不舒服，去趟洗手间。”陆云翩站起来，身形不稳差点要摔倒，但他没有扶住身旁的晏琛，勉强稳住后脚步虚浮地走向外头。
    晏琛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眉头逐渐皱起。
    陆云翩磕磕绊绊地来到洗手间，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上辈子说爱他的那个疯子，把他周围的人都弄伤了，顶着伤也不愿离开的，就杀了。
    师父就是因为不愿与他划清关系才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