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墨色的茧把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在母亲子宫里发育的时期是安全感最强烈的时候。虎杖掀开她额上的细软发丝,陷在睡梦里的少女鼻翼若不可见地翕动,眉毛微微下撇,看起来软弱又无助。
“没事了。”
良久,一声轻轻的安抚随着空气震荡的涟漪,落进酣睡的少女耳中。
四叠半的和室中央摆着一张小矮桌,角落里的置物架笼罩着浅浅的阴影。
灯笼的烛火早已熄灭,所有的事物都蒙着一层轻盈模糊的面纱。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上移,越过矮桌。
昏暗封闭的和室空气里似乎游动着幽邃,桌对面的男人仿佛一尊年深日久的暗色灯台,漆黑如墨的纹付羽织袴与周遭的晦暗融为一体,雪白无瑕的发丝恍若神龛前凝滞的烛光。
一直以来如同人偶般静坐的新娘抬起美丽的眼眸,在丈夫的注目下,涣散无神的眸光渐渐聚集。
于是那双凝冻白霜的苍蓝瞳孔深处,似乎有坚硬如铁的冰封开裂,无声掀起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预告,梦中的婚礼!搞颜色果然还是得看成年人(深情)
一只五条悟(梦中的婚礼)
沉溺过往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五条悟想。
那么,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会在做梦时想起这些庸俗乏味的往事?
一面年代久远的半身镜由左右两位没有五官、面部光滑如瓷器的女佣双手托住,力求以人力调整到一个最佳角度。
为此他们不知昼夜,全身心投入苛刻的练习里,就像人生所有的意义都寄托在这清晨短短的几分钟之上。
只求起床更衣的主人既能以全然放松的心态施施然检查装束,也不会遗漏任何可能不得体的地方。
五条悟偶然恶意地想:如果某天他突然死了或是失踪了,整个五条家会方寸大乱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继承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从东京高专毕业后即继承了家主之位,被整个咒术界公认最强的五条悟,也会在某个早晨或是下午,悄无声息地死掉吗?
这种发言,一定引人发笑吧。
所有人都没有考虑过“五条悟也会死”这种荒诞到极点的问题。
除了五条悟本人。
他也曾认真地思考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
五条家吗?
他对那个藏在深山古林,散发出腐朽气味的古旧宅邸可没有丝毫留恋。自诩是千年传承的家族,一如这个腐败朽烂的咒术界,处处自认高人一等,行事却像苟且偷生的蝼蚁。
不思进取,因循守旧,倚老卖老。
侍女们沉默地捧着半身镜,既不催促也不夸赞,像修炼闭口禅的僧人。
哪怕一米开外的家主正毫无形状地盘腿托腮,百无聊赖地鼓着腮帮。
她们谦卑恭顺地低着头颅,像引颈就戮的麦草,没有半分的不情愿。她们的前辈也曾如此捧着镜匣,服侍上一代的五条家主穿衣洗漱,而她们的后辈也将做相同的事。
活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代代积压的繁文缛节。
所以说啊,他为什么会做梦回到这里?
这么想着,他倦怠地抬眸望向镜中,兴致缺缺地瞥了眼镜子。
以昏暗的和室为背景板,白发蓝眼的青年好像在发光一样。
无论多少次,当这张俊美的容颜呈现在眼前时,都会让观者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哪怕所有认识五条悟的人一致认为他的脾气烂到家,性格也是差到极点,仅凭这张好看到不似真人的脸,总使被他惹火的人不能真心实意地讨厌他。
他瞥了眼镜子,愣住,又看了好几眼。纯黑的礼服,左右肩各有一个白色的圆形五条家家纹。
纹付羽织袴?
他穿这个做什么?结婚吗?
当这个念头略过他的脑海时,庭院里有隐隐约约的惊鹿声透过纸拉门,曲折地传进家主的起居室。
走廊外有侍从跪下,膝行几步打开拉门,恭敬地俯伏在地,黑色的高帽与额头碰到地板。
“五条大人。新娘已经抵达宅院,恳请您移步神社。”
不知为何,他的喉头忽然有些干涩,像有暗暗燃烧的木炭炙烤似的。
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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