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车间里发生的,里面有一台原老板留下的大机械 。何彰化喊了几亲戚说帮忙移出去,在搬移的过程中机械倾斜砸了下来。砸伤的人立刻送去医院,一个亲戚重伤,何彰化抢救无效身亡。
庄洁根本来不及难过,就被指挥着去处理各种事情。先去市里把庄研接回来,路上交待他一些作为长子应尽的丧事流程。家里一团糟,光发讣告都争执不休。当地风俗如果家里有儿子,就要以儿子的名义发。不兴以女儿或妻子名义发。
庄研身份尴尬,不是何彰化亲生,理不该以亲生子的名义送丧。但何袅袅年龄小,而且有些流程忌讳女人在场。单这个族里人就吵得不可开交。
寥涛拍板,就让庄研以亲生子的身份发丧。庄洁刚把他接回来,就被亲戚扯着穿戴丧服。屋里长辈意见不统一,传统的坚持要在家里发丧,家里布置灵堂,不兴在殡仪馆。稍微开化的认为只要亡人体体面面地离开,具体流程在哪可以灵活。
何彰化因为遗体稍微特殊,直接就从市医院转到了殡仪馆。庄洁把庄研跟何袅袅安排好,然后去了殡仪馆找寥涛。
她被人指引到逝者化妆整容室,寥涛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彰化。陈麦冬穿着防护服,正要开始化妆。
庄洁侧脸看寥涛,随后全程拉住她手。
待整化好结束,陈麦冬朝逝者微微鞠躬,然后看了她们一眼,表示节哀。
寥涛过去抚摸了下何彰化的额头,然后朝陈麦冬致谢。陈麦冬原本想阻止,不能直接触碰逝者,但看见寥涛的眼神没说出来。
寥涛看了何彰化最后一眼,身一转,朝庄洁道:“回吧。后面还有一摊事。”
殡仪馆布置好守灵区,庄洁回去接了庄研和袅袅,他们要一起在礼厅守夜。后半夜俩人依偎着寥涛相继打瞌睡,白天该哭的都哭完了,再充沛的精力也该耗尽了。寥涛苍白着脸看她,“你去外面歇一会吧。”
庄洁因为腿残疾不能跪,坐着也不雅观,已经连着站五六个小时了。她先活动了一下腿,才一步步地往外挪,随便找个台阶就坐下。
她开始捋思路,想接下来家里该怎么办?寥涛该怎么办?庄研和袅袅该怎么办?医院里还躺着一个重伤的亲戚,回头将是一笔不小的赔偿。
当听见声音回头看,陈麦冬递给她支烟,她接过点上,接着陷入更深的沉思。
陈麦冬看了眼她脱在一边的假肢,问她,“我有休息间,你要不要去歇会?”
“不用,我想自己静会。”庄洁轻声回他。
陈麦冬说了句:“节哀。”随后骑着摩托回了家。
*
丧礼结束的第三天,庄洁送庄研回学校上课,庄研焉嗒嗒地趴在门上看窗外,缓缓地问:“姐,你什么时间回上海?”
“过完头七吧。”
“姐,我感觉这几天好像一场梦,我此刻正在梦里和你说话。”
庄洁揉揉他头,“别想太多。”
她把庄研送回校,随后折去医院看望重伤的亲戚,对方还在 ICU。她同家属道完歉,又聊了会,往卡上存了八万块钱,说回头药费不够随时联系她。
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又是门里亲戚,家属也没太为难她。
傍晚到家的时候寥涛坐在院子里,地上有五六支烟头,旁边桌子上丢着一个拆开的快递,里面是她发回来的膏药贴。
庄洁也拉张椅子坐下,想安慰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沉默。
“冰箱里有速冻饺子,你跟袅袅煮着吃吧。”寥涛说了句。
“袅袅呢?”庄洁问。
“楼上玩平板吧。”
“我下午去医院了,先给二叔转过去了八万。又跟主治医师聊了会,估计后续还得十万八万。”庄洁摸出烟说:“将来多少会落点毛病,重活估计是干不了了。”
寥涛没接话。
庄洁转着手里打火机说:“将来出院肯定会要点赔偿。就看多少了。”
大半天,寥涛吸了口烟问她,“你卡上还有多少?”
“六万现金,三十万的基金。”庄洁算了下说:“我还有两张信用卡,额度各有十万。”
寥涛回屋找出账本,拍在桌子上说:“家里还剩七万。你爸葬礼花了几万,收礼金几万,差不多能扯平。买房花的不提,光工厂都前后填了二十万。”随后补充道:“我这些年存了笔钱,也有十三万。”
“你存私房钱干什么?”庄洁看她。
寥涛没细说,这钱都是庄洁这些年往家里拿的,她没花,都私下攒着。
“家里有什么打算?”庄洁问她。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厂里前后投了二十万,我绝对要继续干。先把你二叔的医药费和赔偿捂住。眼下每个月还有一万二的房贷,两套房,分了十年供。银行不会因为家里死人就不收你钱。”
“我明天把基金卖了,把手头的钱都转给你。”庄洁问:“厂里的机器设备都买齐了?”
“买齐了。”寥涛摁灭烟,朝她道:“喊袅袅下来吃饭。”
何袅袅磨磨蹭蹭地下楼,筷子尖把一个饺子戳的稀巴烂。寥涛骂她,“不吃滚上去。”
何袅袅把筷子一拍,带着哭腔同她顶嘴,“你整天就会骂人,除了骂人还是骂人!你骂庄研,骂我,还骂我爸!何媛奶奶说就是你太厉害了,你才把我爸克死……”
“袅袅——”庄洁刚开口阻止,何袅袅脸了就挨了一巴掌。寥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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