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转头,父亲和哥哥,就都被带走了……
明明父亲都已经被逼得低头了!
“……怎么样?”看见封季同进来,邹美婷连忙站起身。
封季同摇摇头,“不允许探视,暂时也不允许跟家人联络。”
“还有没有王法了?”邹美婷红着眼睛,“难道他宗家就一手遮天,想抓谁就抓谁?”
“这不是宗家不宗家,”封季同瞥了她一眼,“调查组是依法办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是不会行动的。”
“什么证据!都是捏造的!诬告!!把人关起来,连家人都不让联系不让看,这依的是哪门子法?”邹美婷抓着封季同,“不行,你得再想想办法,再找找人!该请客送礼就请客送礼,不就是花钱打点吗?”
封季同根本懒得理会她。
这关头还去花钱打点,是嫌把柄送不到人手上吗?
墙倒众人推,这种时候才更要谨慎。
封季同揉了揉额角,他的眼睛也泛着红血丝,这当然不完全是为岳家操心焦虑,更重要的是他在收到消息后,就紧急把这些年来跟邹家有关的业务往来,账本资料记录等等,全部清理干净。
谁也不知道调查会有什么变数,又会不会有别的势力插手,至少封家不能被拖下水。
不过这只是谨慎起见,未雨绸缪,封季同实际上不是特别担心。
封窈姓封,他是宗衍未来的岳父,宗衍总不可能对封家出手,相反还要维护一二。
此刻的封季同怎么也想不到,事实上,提交了大部分证据和线索的人是苏冉,宗衍只不过是推了一把,再加上谢小伟供出来的东西,让事情处理得更快一点而已。
不过他推的这一把不能说不重要,反而很关键——正如苏冉所担心的那样,权贵之间关系网盘根错节,如果不能出其不意地将邹世勇父子一起拿下,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给邹世勇机会转圜,甚至反扑。
多少在被调查时收到了风声,想方设法销毁罪证,对抗调查,或者索性潜逃,都不鲜见。
这一下子实在是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封季同不过几天前才跟封母提过自己想离婚,然而这事一出,他反而不好现在提离婚了。
否则外人会怎么想?
岳家刚一出事,马上就要离婚撇清关系了——虽然这是人之常情,可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太难看了。
况且邹美婷肯定不会乖乖答应离婚……
封季同只觉得头疼,邹家现在就是个包袱,偏偏还不可能马上甩掉。
话不投机半句多,封季同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邹美婷多说,他环顾了一圈,“嘉月呢?”
邹美婷嘴唇动了动,眼神游移。
封季同沉下脸,“嘉月去哪儿了?”
“她去找那个野种了!”邹美婷只觉得无比难堪。
她的儿子出了车祸,还在医院里,父亲劝她低头,转头就被抓了,临了她的女儿还得去低声下气求那个野种高抬贵手……
邹美婷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而这份委屈,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她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她为他生儿育女,以为自己家庭美满和睦……
封季同的脸色难看,邹家已经是一艘将沉的船了,他不希望封嘉月为了这事跟封窈起冲突,影响姐妹和气。
“胡闹!”封季同低斥,“什么时候了,她去添什么乱?”
说着他给封嘉月打电话,“我叫她先回来,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事实上,封季同的担心是多余的。
封嘉月想要找封窈,远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封窈的手机关机了。
封窈这学期没住在学校里,又从来没告诉过封嘉月自己具体住在哪里,两个塑料姐妹之间,生活圈子朋友圈子都没有交集,又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
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不熟了。
封窈的手机倒不是自动关机的,电视里的歌声开得响,将震动声盖了过去,宗衍垂眸扫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机关掉了。
烦人。
封窈喝了点酒,醉倒是谈不上大醉,顶多算是微醺,只是变得格外的粘人,抱着宗衍不撒手。
就连宗衍主动起身帮忙收碗,她都要从身后抱着人家的腰,树袋熊似的在后面拖着走,恨不得挂人身上。
苏湘云没眼看。
往常在家里,封窈偶尔会陪她小酌几口。封窈酒量浅,喝得晕乎乎,就会乖乖去睡觉。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喝多了会是这个德行?
有点丢人……
“放着放着,我来吧。”苏湘云看不下去,“你去给她拿杯酸奶,免得她回头胃不舒服。”
封窈只觉得宗衍抱起来太舒服了,腰身精瘦劲窄,腹肌紧实,块垒分明,很好摸……
……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封窈想起自己昨夜是怎么像条鼻涕虫一样粘着人家宗少爷,死活不肯撒手,最后被他喂了一杯酸奶,然后直接抱回房间去洗漱睡觉了……
很想干脆把自己闷死在被窝里算了。
这可真是标准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都是酒精惹的祸,酒可真是个坏东西啊。”
得出一个发人深省的结论,封窈起身下床,去浴室洗漱。
家里很安静,宗衍一早就出去了,外婆也不在家。
……
苏湘云出了门,在花店里买了一束花,打车去了当年的那个路口。
这一片街区拆迁过,路也重新修过,当初的小巷子早就没有了,路口也早已不是那个路口了。
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在至亲之人的心里,那道伤痕宛如是被刀劈开,再愈合也永远无法抹消。
苏湘云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将花束放在路边的一根电线杆下。
不一会儿,一辆车缓缓地减速,在路边停下。
苏湘云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看着戴着口罩的苏冉,认真地道,“曦曦,收手吧,到此为止,可以了。再继续下去,你会伤害到窈窈的。”
第69章 订花人是宗先生
当年的事情, 就仿佛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
她们一家在庆城举目无亲,势单力薄,徐父又紧接着病倒。
邹家将证据抹得很干净, 连肇事车辆的注册档案都改掉了, 而邹美婷翌日就被送出了国,更不可能有她酒后驾驶的证据。一开始, 还有媒体愿意帮忙曝光这件事,然而不过转日, 那位记者就改了口风, 之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 显而易见。
苏冉恨透了那种无能为力, 求告无门,任人践踏的感觉。
她会走上这条路, 又何尝不是走投无路,才押上了自己,赌一把呢?
她和她在电影里饰演的姜媛, 在某种程度上没有什么分别——不管是决绝地玉石俱焚,还是步步为营、从长计议, 她们的人生轨迹, 都永远地被改变了。
有些事一旦开始, 就回不了头了。
“这些年我一直不想让窈窈认回封家, 她总共也没见过封季同几回, 小时候还会追着我问爸爸在哪儿, 后来长大了, 慢慢的,就不问了。”苏湘云苦笑了一声,“你是个主意大的, 想做什么,我从来都拦不住。我想着,你好歹等到了她大学毕业,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有足够的承受能力,能够面对这些事情了。”
苏湘云垂下眼,喃喃道,“可是凭什么要窈窈来承受、来面对呢?你已经用她折磨过邹美婷了,邹家父子也已经落了网,邹家倒了,邹美婷又能落着什么好?就到这里,收手吧。”
苏冉没有说话。
封窈报喜不报忧,邹家人几次三番的出手,她显然没有告诉过苏湘云。
如果苏湘云知道伤害已经造成了,至少会给她一个耳光吧。
这些年来她跟封窈相处的时间很少,忙碌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她害怕相处太多,母女牵绊太深,等事到临头,她会心软犹豫起来?
苏冉知道苏湘云的担忧,如果再继续下去,封窈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真相,会知道她的出生,是一场蓄谋。
可是就此收手,邹美婷付出的代价就足够了吗?
她还有家庭,还有儿女。以后她还会当上祖母,当上外婆,子孙绕膝,安享晚年。
然而哥哥呢?哥哥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还有父亲,父亲虽然身体不好,可是如果不是受了哥哥的事情的刺激,又怎么会恶化得那么快?
她的家,一个平凡幸福的四口之家,就这样没有了。
苏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道,“我会看着办的。”
***
自己昨晚的丢人表现,被大脑不断地自动滚动回放。
她不单止是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宗衍不放,后来宗衍被她缠得没办法,把她抱回房里,她还拽着他不撒手,哼哼唧唧要他留下来陪她睡觉。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好说歹说,换了好几个姿势,累得气喘吁吁,才哄好了宗少爷,说服他在外婆在的这几天,先回他自己家里过夜。
……结果都白搭了。
她昨晚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一个山寨土匪,抢了如花似玉的宗少爷回来,色眯眯地非要人陪她睡觉。
封窈只是稍微回顾了一下,就觉得她在外婆心目中可能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宝贝了。
……算了,看开点,反正一辈子也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为了多少挽回一点形象,封窈决定,正好家里没人,她要偷偷地给家里做个大扫除,然后惊艳外婆!
说干就干。
厨房和客厅都挺整洁的,封窈没费什么力气就收拾好了。她提着拖把,推门进了客房。
客房在外婆来之前才收拾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封窈装模作样地把地板拖了一下,拖到床边时,她无意间抬眸,看见枕头底下露出一点东西,好像是一本棕色笔记本的一角。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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