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忽然尖锐的高声嘀咕,一边往后往后退,一边又划了手,说:“我要给我爸超度。”
钟霜以前也看过这样的人,不过不是在市区闹区里,在医院。所有人都关起来,照顾的医护往往耐力精人,好几次钟思变笑着同钟霜说,他们都是妖精,千年修炼成了精。
有凤往后跌了一步,坐下来,“扑通”一声摔得她屁股疼。
钟霜见了,主动上前扶了一把,“有凤婶婶,我是上回跟你通话的钟霜,你还记得吗。”
何光新皱了眉,拦在她跟头,轻斥:“离得远点。”
钟霜不去管,一如既往的伸了手弯腰穿过了何光新。她这般一意孤行,何光新也没办法。
有凤哪里记得,痴痴傻傻的吮着指头,疯疯的癫了两下头:“光新,光新又生我气了。”
钟霜的好意有凤一点也不心领,没那个必要。
她有凤滴溜溜转了两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昨晚明明刚吃过药。”何光新褶了褶眉头,展不开,说:“犯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在何光新说话这句话后,有凤古怪诡异的高笑了一声,不是鸡鸣破晓的雄浑,与之对应的而是鸡在被人摁着颈子一刀割破了喉管浑身僵硬。
有凤一叠儿的尖笑着高喊:“爸爸,妈妈,我来了——”
脚步子踩石头上猛一蹦,就像那天钟霜目击到的一样一窜一窜地消失在了竹叶林中。
钟霜看了眼何光新,说:“有凤婶婶这么多久了?”
“打一嫁过来开始算,满一年。”何光新踩了脚地上浸泡的发烂的枯枝败叶,看着地面,一手插进兜,“从她出生算的话就三十多年。”
钟霜握紧了手,垂着头,脸上表情淡淡的,几秒功夫她就又松开了。
“原来如此。”钟霜点了点,说:“那有凤婶婶现在去哪儿了?”
讲大白话她亦觉得人与人最好健康依伴健康人。身心上无论是哪一方有些障碍,对方都会痛不欲生。
她哪会说出来,心诚心灵都不说,牙关闭得紧紧。
何光新抬眼说:“约莫又见我妈去了。”
这地儿台阶上铺满了青苔,黑蝇蝇的光寂清。
静一会,何光新说:“你在想什么。”
钟霜:“我想下山。”
话深思熟虑而出,无人好似她这般直白光脱。
一出口,何光新就配合极了的侧了目,心随着风一样跳的很快。
“你叔公还在强迫你吗?”
钟霜看他,不管是不是,都说:“我想下山……”
何老爷子回来后,家中事情更衰,衰到越显得繁忙。
吃完饭钟霜喂小猪吃剩料,猪圈子里“嗷嗷嗷”“吭哧吭哧”的一片响。
圈子里又臭又湿,散发着乌七八糟呕吐的味道。
钟霜来前敢都不敢想有一天能看着小猪仔们这么熟练的倒满了食料,人吃人食,猪吃人食,最后人吃猪。
“吃吧,快快长大。”钟霜隔着圈子低声,“做猪好过做人,你们一世不长,下一世可快点投胎。别投胎当人,当花、当草。”
母猪公猪她分不清,也不似接生婆非掰开人腿验公母。
她想下山,却不知道下了山何处可去,心里穿一个窟窿。
风一吹满心“哗哗然”凉意。
若是二十年前,做个女工还挺好,现在大家都读书,钟霜趴着看日落,想:我也好想读书。
养父说有出息的人不读书,赚大钱,让读书人都在自己手底下打工。好威风好志满踌躇,这般凛凛她不去想。
“你大哥是什么?是肾衰。”外边隐隐的传出了说话声,隔着一道门是别人家农田,钟霜听出来了。
门缝漏一条隙,黄昏的光水一样的在门条缝后流淌横溢。
叔婆桂花和叔公何禅祖四脚一个屋檐下,站一块儿,肩挨着肩聊天。
“咱们这山上哪有医院?透析两种方案你大哥都不要。他想做什么?”
钟霜侧耳听,桂花的声音透着无处可宣的气闷,又哑又锐。
黄昏静静的绽放,光彩夺目,任它顾影自怜的来了又去。
“你也说了山上没医院。”这是何禅祖压低了调的声音,“大哥不想麻烦我们就不治了。”
“这哪是不麻烦,是纯属添乱。”桂花嗓门一提,“我这么多年一直想说了,你大哥何德何能,吃你的穿你的用我们的让我伺候,还拿自己当老大。”
何禅祖听的皱了眉:“说话别这么刻薄。”
桂花饭都要吐,说:“你是觉着你大哥的风流人生很潇洒,你也想当吧,甩手掌柜是容易,怎么不给我考虑考虑。”
来了山上后没听过两夫妻闹这么大架,地都要裂开了。
钟霜看着地面,猪圈外干草边,地纹铺着一道又一道。
“你声音轻点。”
“你最城里人了。我们农村户口啊,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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