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着汗。
何禅祖伸出长指头来抹了抹,一滴滴的汗液掉进他指头里。
皮肤有一瞬间的接触。钟霜顶着热烘烘的脸偏了偏躲开了。
“我先回去了。”钟霜扭了扭头打算就下坡路。
何禅祖拉了下她,在后边说:“你别想着下山。”
钟霜回头看何禅祖。叔公不想瞎耽误功夫,直截了当地话:“这边海拔七百米,下山大路只做了一条,山里很多蛇,这会儿都还没入巢,你要是不想被蛇咬就要走大路,大陆走一天才能下山,车子一开下来你就被抓住了。”
钟霜的确是一门心思的想寻了个好机会就溜下山。
这一下子被戳中,她脸上更热,幸而是天气本就温高,看不大出。
“我没有。”钟霜转开眼去,低低的也不说话了。
何禅祖还记得她在田里上蹿下跳四处乱逃的样子,觉得钟霜现在这样,很反常,却很平常比起来又似足了寻常。
他撒了手,说:“你回去叫你叔婆多做两碗扣肉,待会儿邻里街坊的来吃丧饭,这菜少不了。”
何禅祖的眼睛很深,很深,何家人的眼都这样。那个何光新也是,这个何禅祖也逃不开基因的手心。
钟霜没什么出息被这么瞧着没几秒,就躲开了眼神。
叔公的外貌比年龄还要年轻很多岁,这是当然,山上的女人们比男人们做的事情还多。茶叶也摘、家务一样做、饭烧衣洗样样不落,男人们抽烟打牌聊天凑一块,女人们到河边洗衣服也在一起叨叨男人们叨叨孙子孙女们。
何禅祖看出来了钟霜的避让,留不住她,就笑一笑不多拦,只说:“我给你叔婆打个电话也行。”
钟霜听出来他的试探,隔了一会儿,开口:“我会告诉叔婆的。”
她穿着桂花的衣服真的不太像样,肥肥宽宽的撑不住,像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了顶的样子。
农村里最不缺这样的小孩子,农村男人们都不喜欢小孩子女人,除非幺瘪三这种性无能的喜欢雏,大多数男人还是乐意看大胸脯大屁股的女人。
偶尔长相精致穿扮好看的上山,不止是男人,女人也会多看两眼。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钟霜淹没在一众的农村女人里,实在不瞩目。
何禅祖不似他们。他在城里住了很多年,年少时候又因家里穷在寄人篱下读完了高中,高中读完去中专,他不去,没有钱就辍学做工。
“家里冰箱里还有几支盐水棒冰,你可以吃。”何禅祖说着,怀里的何辛辛又闹起来,他用大掌把何辛辛的头搂了住转身要上坡。
钟霜的眼在地上,悬悬的浮着似水中萍绿,吸了水要掉下来。
她不抬头,也不知道何禅祖抱着阿辛在怀里看他好几秒。但她见了何禅祖的布鞋子在不远的地方停顿了很长的时间,心里有一股淡淡的的滋味涌上,混到了喉管里。
何禅祖一走,钟霜扭头就呕,为阿辛的口水臭味,也为棺材里的死人味。
吐完了钟霜摘了路边掉的叶子拾在手心里,擦嘴擦手臂。
袖管被钟霜捋起来褶了好几道,胳膊显得更细了。
其实在钟家她都有很多东西可以吃,零食、小吃、烧烤,想吃天天都能吃。钟家的后院子里可以BBQ,烟味一烤起来浓的熏进了卧室房里,那就不好。养父是个精致者,吃肉一定吃很少,吃什么都一定少,他喜欢吃海鲜,而且说:“只有穷人才吃得多,胖子都在穷人里。”
钟霜也被养成了这个习惯,牛排很小一块,蛋糕只吃几口,这样子就吃不胖。脸小小的,养父很爱看,他喜欢少女状态。
钟霜往下坡路走,四周围的邻居都散了,观望的没有了人,她走到叔婆家有辆黑车停着,自己踌躇的左右望了望。
往前走就可以下山,有一个一只眼不好使的婆婆坐在门口看着钟霜这边。
钟霜发现山村里的人们眼神都很深,比城市里的陷得多,对视着有被审视的味道,仿佛一对上眼人就知道她心里打什么谱作什么怪。
她一停,脚步想往山下走的力气虚虚的了。
钟霜绕了道走进叔婆桂花家的院子里。院子后小猪仔晃来晃去,拦在猪圈里“嗷嗷”的叫。
小猪长得肥了就可以自己吃,一头猪全身到脚浑是宝,猪耳朵、猪舌头、猪肉猪胸脯全都是美味佳肴。
房子里三个人打牌,桂花一口气连出了顺对子,剩了一只牌,笑的乐不拢嘴:“阿光看你怎么出,要不要炸,炸不炸?”
钟霜跨进了门听见里头一个熟悉的年轻男人声音在轻轻笑:“算你,算你。多少钱?”
她一听就停了脚,腿都有点软。
里边窸窸窣窣的摊了一堆牌,花姐直起腰杆子,说:“奇了怪了,阿霜妹妹怎么还不回来?”
“放心。”桂花眼皮子也不抬,“她逃不了,这山里哪个角落我们不是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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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钟
分卷阅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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