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总监用手机拍了一张相片，传到了微信的朋友圈里。
    烈日35度高温，坚持踩盘的兄弟们辛苦了。
    照片里，顾烟和同事们一起入镜，她拿着笔记本站在沙盘前，埋头记着售楼员为他们讲的重点。
    “等下我们怎么回去？”betty坐在售楼处的空调口，吹着冷风。
    “我们踩盘的打车费，公司不给报销。”在怀成呆了有两年的老销售，小李开口。
    betty闻言哭天喊地道：“那也不能让我们这么热的天，原路走回去吧，太没人性了。”
    小郑拿眼睛瞄了下孟总监道：“看领导是什么意思了。”
    孟总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向他这边，“谁手机里有滴滴打车，有软件的同事叫车。”
    顾烟实惠地掏出手机，点开app，不出一分钟，就有两位司机成功抢单。
    她听着有些掏出手机的同事，在那里抱怨叫不到车，心里苦笑。
    这哪是叫不到，根本就是怕公司不给报销，到时花自己的钱，还让别人搭顺风车。
    在上海坐出租车，毕竟是一件奢侈的事。
    “我叫到了车。”顾烟对孟总监道。
    团队里八十多个人，孟总监随便指了四个人，让他们跟着顾烟一起上车，先回公司。
    出租车停在售楼处门口，顾烟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
    现在也不存在坐在副驾驶就要付车款的事。
    反正到时也是她用手机支付，何苦坐在后面跟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花钱还受罪，哪有这种道理。
    上了车以后，顾烟才想起来，她支|付宝绑定的银|行卡，里面应该没有多少余额了。
    翻了翻皮包，找到钱夹，悲剧的发现现金还不到50块。
    除了上下班以外，她很少出门，50块够活好几天，自己过日子，和陆皓谦在身边，简直天差地别。
    她也不想争这个面子，问车里的同事说：“你们谁身上有现金吗？我支付|宝里的钱不够了。”
    “我没有，出门走的急。”
    “我钱包落在公司了。”
    “昨天刚买的衣服，网银里就剩下几块钱。”
    各种借口，让顾烟无奈，不到一百块的车费，没想到车里四个大活人都凑不出来。
    这些人再怎么说，月薪都快过万，再难能难哪去。
    她只能找陆皓谦求助，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男人靠谱。
    顾烟给陆皓谦发去了一条微信，“江湖救急，打车钱不够了，陆总赏个红包，么么哒。”
    正在谈事情的陆皓谦，收到顾烟的微信，问陈炜说：“微信怎么发红包？”
    话落，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陈炜。
    这也不能怪陆皓谦，他哪用过这些。
    陈炜一瞧，笑着用陆皓谦的手机给顾烟发去了一个红包。
    他不小心看到了陆皓谦微信的聊天记录，让他实在憋不住乐。
    没想到自己老板这么闷骚，还会发微信抱抱的表情。
    “陆总发完了，二百块红包。”
    陆皓谦英挺的浓眉微蹙，“怎么那么少？我卡里没有钱？”
    陈炜解释说：“陆总，一个红包的最大的限额就是二百块，多了也塞不进去啊。”
    陆皓谦又把手机扔给了陈炜道：“那就多发点。”
    坐在的副驾驶的顾烟，微信几乎瘫痪，全是陆皓谦让陈炜发来的红包，如果都点完足够她点到手酸。
    可她只收了一个，剩下的那些二十四小时就会退回去。
    她今天是真算见识到了，这些同事，遇到事情能缩就缩的样子。
    他们是生怕自己吃一点亏，多花一分钱。
    ***
    出租车停在怀成大厦门口，晕车加中暑的顾烟看上去精神萎靡，头昏脑涨，浑身拿不上一点力气。
    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烈日下爆晒了那么久，现在却浑身麻冷。
    现在顾烟有一个习惯，她和怀成大厦里大部分女员工一样。
    在一楼大堂，总喜欢放慢脚步，想要碰运气，看看能在公司见到陆皓谦吗。
    唯一不同的是，她和她们的目的不同，她只想知道，她们敬爱的陆总，每天上班的时间。
    “顾烟，快点上楼去开会，然后就是公司大会，大会一定不要迟到。”小郑看顾烟脸色有些难看，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晕红，像是中暑了一样。
    顾烟虚弱的点了点头，想要去贩水机买瓶矿泉水，“我知道了，你们都先上去吧。”
    她现在很想找一张床，好好的睡上一觉。
    怀成大厦，也只有陆皓谦的办公室有张舒服的床，可惜她现在进不去。
    孟总监就今天踩盘，也要召开个小型会议。
    销售部的会议室很紧缺，想要开会必须要提前预约。
    顾烟不明白，明明可以几分钟说完的话，为什么孟总监非要用上一个小时。
    没有约到会议室，孟总监只能让所有人站着，听他讲话。
    顾烟微微眯起眼，靠在墙边，现在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没有床让她休息，又不能请病假回家，轻伤不下火线，她不想自己那么矫情，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撑不下来，被同事看不起。
    “下午四点半，公司大会，所有员工出席，在32层的传承会议厅，你们都穿立正点。”孟总监扫了一眼他团队的成员。
    女孩们都是工装，工牌戴在身上，男孩都是西装衬衫皮鞋，没有一个是穿休闲装的，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上扬。
    “领导，怀成大厦里有将近五千名员工，32层的会议厅能装的下吗？”来公司没多久的新人，开口问孟总监。
    “32层整层都是传承会议室，这也是你们见到陆总的机会。”孟总监每次提到陆皓谦，就会露出一脸的崇拜的神情。
    他一直把陆皓谦当成偶像，孟总监有个愿望，很想听陆皓谦的创业史，可惜从来没有这个机会。
    这次难得，上面谣传陆皓谦要给员工开大会，主要就是讲创业史，目的是为了激励员工，让他们不要放弃理想。
    孟总监心想，目的说是为了员工，实则不还是给人打强心剂，进行洗脑，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
    就算这样，他也觉得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们穿出花了，又能有什么用？五千多人，陆总能看到你是谁啊？”betty愤愤不平，暗恨这次会议的规模太大了，销售部还坐在倒数第二排。
    顾烟难受的趴在办公桌上，气若游丝的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32层，她勉强撑起身子。
    小声嘀咕道：“没有林黛玉的命，偏偏长了个林黛玉的身子。”
    ***
    陆皓谦亲自把lero先送回家，到了饭点，怕他在公司吃不好。
    对儿子的事情上，他一直都很细心，事无巨细，什么都可以想到。
    相比之下对待女人，就要粗糙的多。
    他静下心，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他拿出对待儿子的耐心，去对待顾烟，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小矛盾，终归都是他不太迁就罢了。不会照顾考虑顾烟的情绪。
    一身黑色纯手工西装，没有扎领带的陆皓谦出现在传承会议厅，全场五千多名员工掌声轰鸣。
    每个人都站着，抻着脖子，往会议台上看，目光全部递向他们敬仰的总裁。
    唯独只有有顾烟坐在椅子上，蔫蔫的昏昏欲睡。
    betty拽了一下顾烟，心急道：“顾烟，陆总来了。”
    顾烟兴致缺缺，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台上被人敬仰的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穿的样子，她都欣赏过，每天面对同样一张脸，有点激动不起来。
    昨天晚上，他还在那儿耍流|氓，换上西装出现在人前，就又恢复了那一张冰块脸。
    她应了一声betty，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递向陆皓谦。
    目睹这种场面，顾烟承认自己是胆子小，记得上学的时候，开班会，老师要求每个人都要上去演讲。
    那时候站在讲台上的她，面对班级四十多名同学，她说话带着颤音，像是哭腔，双腿都会没出息的发抖。
    再瞧陆皓谦，这厮淡定从容，面不改色的迎接五千多名员工的目光，镇定的不像话。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顾烟就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有紧张的时候。
    顾烟脸色微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听说今天陆皓谦是来讲自己的创业史的，为了让员工走出迷茫，觉得未来是有希望的。
    美其名曰，激励员工，其实就是变相的洗脑，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只要不放弃，就会有一番大作为，困难都是暂时的。
    陆皓谦没怎么跟她说过自己的创业史，提也是一笔带过，说过去很苦，一步步熬过来的。
    要是陆皓谦在会议厅里不讲出这些话，顾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当年的创业资金只有不到七百英镑，租在最廉价的公寓一年多。
    在英国无依无靠，举目无亲，什么都要靠着自己，年轻时，被人出卖过，负债过，生意失败过……。
    听到这些，顾烟略略震惊，她忍不住开始又一次重新打量陆皓谦，他经历过的事，足够编一本精彩的人物传记。
    按照陆皓谦的说法，她就是一张白纸，那相比于自己，陆皓谦就是一本字典。
    孟总监盼了多久，才盼到这次机会，不光是他，这些员工们几乎所有人，都拿着笔记本，记下陆皓谦说过的话，认真仔细，一句不落。
    在他们眼里，陆皓谦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字金言，值得学习，是发家致富的秘诀。
    顾烟也掏出笔记本，装了装样子，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昏昏欲睡。
    又不敢靠在椅背上睡，怕被背孟总监抓到现形，到时又是一顿无情的痛骂。
    低沉伴着磁性的嗓音传来，“我告诉大家这些，就是希望我的员工，有处在迷茫期的，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时间会给你们带来机遇和成功。”
    干净利落的结束语，顾烟的头越来越沉，会议结束后，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身子的站起来发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似地。
    她可不想在会议厅英勇就义了，来个一晕成名，拿指尖狠狠掐了下自己，逼迫自己打起精神。
    陆皓谦和秘书和特助离开会议厅，步伐匆忙，似乎在赶时间。
    顾烟在人堆里，连和他有一个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