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来后,两人仍照从前那般同住留心居,但也是隔室而眠,她并未再越界一次,好似出去那么多日同床共枕都是他在做梦一样。
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他这是怎么了?!
“槐心哥哥,你想什么呢,轿子估摸快来了,我们再好好陪陪含霜哥哥。”元琪晃着手臂将他的思绪打断。
因着不想让人知道柳含霜是从六皇女府出去的,何晓程派了顶轿子今夜就将他接出府,借京中好友齐府府上,以义子之名出嫁,故此今晚他们就得和他分开,如今细软几乎收拾妥当,就等着外头传信号来了。
不一会儿,木门框上传来“咔哒”一声,好似是石头一类的东西砸了过来。
“是不是这动静?”屋内四人均竖起耳朵。
“咔哒。”
“是了是了!”元琪兴奋地拍起手,头顶的两只绒球也跟着抖了三抖。
就连一向淡定的蒹葭手也揪紧了衣角。
“快去吧。”曲槐心拉柳含霜站起身,“明天你可就是五皇女府上的侧君了。”
谁知方才还兴奋得脸红的人却一下子往后缩了好几步:“我……害怕。”
“船都行到脚尖了才知道怕,晚了。”元琪吃吃一笑,和曲槐心一起推着有些壮实的身躯来到府内后门,蒹葭也紧紧跟着,只是脚步看着仍然像在飘。
原本以为是下人在外头,却没想到是齐府的主子亲自来接,元琪羡慕地在柳含霜的手辈上一捏:“五殿下也太稀罕你了,铁定说了不少好话。”
那人掀开轿帘,对柳含霜颔首:“公子,请上轿。”
两人客气了一番,曲槐心便看着他的背影不免升起一丝怅然。
他忽然有些羡慕他,所嫁之人就是自己满心欢喜的独一个。
平日里马大哈的男子今日也迈着小碎步,娇羞犹豫地小心跨上去,莲步落地发出丢秀纤袅的细声,如丝缕般缠绕在他的心头,叫他不禁发了会儿呆。
……
翌日,柳含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嫁去了五皇女府,小邀了他们几人前去闹洞房,何浅陌也跟着,还送上了不菲的贺礼。
最激动的当是府中下人,争相恐后地想在新房里头伺候,一睹仙人真容。
“挑一抹红盖头落地,好一个龙凤金配玉。”
一群人笑闹着撺掇何晓呈用喜秤挑起柳含霜的盖头,她许也是喝多了,带着些酒气,满脸通红地照做,谁知下一刻周遭却响起小范围的“嘶”声,好似谁倒吸了口凉气。
更有甚者嘴唇张得溜圆,估摸着塞下个鸡蛋不成问题。
这……这男子好像长得不太秀气。
或者说,太一般了。
这就是五皇女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男子?
“快快,你们该喝交杯酒了吧。”虽说他们都嫁了人,可一进府却是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冷落在一旁,元琪早就听说成亲要喝合卺酒,早就眼巴巴地等着看。
柳含霜往喜桌上一瞥,两只金盏琉璃杯早已备好,顿时脸红成猪肝色。
“新人共饮合卺酒,月姣花好共白头。”下人扯着嗓子吆喝道。
何晓呈先拿起一杯放到他掌心 ,这才端起了自己那盏,接着主动挽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腕间,两人寰宇而缠,眉目里盛满情意,惹得几个已婚男子都别过头去。
“哇!”元琪张大嘴巴,眼睛里全是桃心。
因为喝得太急,一滴酒从柳含霜的嘴角滑落,何晓呈飞快勾起手指替他擦去,那架势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
一阵起哄声喧嚣,觥筹交错,映衬在满府的灯笼光晕中,喜庆又温暖。
直到三更,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深夜冷气渐露,何浅陌身上又凉,曲槐心一爬上马车就坐到她对面,元琪到底还小,跟过来蹭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何浅陌倒一点不避讳地盯着他看,叫人浑身不自在。
“质子与我二皇姐的事,你别对旁人说。”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冷不丁开口。
曲槐心不解,眯着凤眼望向她:“我没说过。”
何浅陌朝他手臂的部位投去目光:“包括他。”
那里只有元琪,睡得宛如五岁稚童。
但这眼神深邃又悠远,如同黑潭浓不见底,配合周遭汩汩钻出的寒风,曲槐心无言,只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她心思缜密,现在这么做倒似乎是在关心自己。
虽他打心底里觉得不需要避讳元琪,但他天真幼稚,也没必要知晓这些腌渍事。
只是他未曾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与何浅陌之间竟悄然生出了些许默契。
马车外风在呼啸,掀起锦帘一角,唇红齿白的少年头顶插着两只毛茸茸颤枝,埋头安静靠在姣冷如谪仙般男子的手臂上,几不可察地抖动了几下睫毛。
第44章 后院失火
回到六皇女府前时, 平日热闹的万华街静谧已然。
曲槐心与何浅陌下了马车,刚想叫下人过来扶元琪回屋,才上两步台阶, 却听见府里传出异常的嘈杂声。
平日这个时辰,除了值班的侍卫, 其他人都该睡了。
看门的护卫见外面有动静, 连忙放下木栓走出来相迎, 脸色也不太好。
何浅陌面无表情走上前, 低声吩咐几句,前头那名便回头跨进府门,应当是去传唤下人过来了, 后头的那个眼神却隐约往曲槐心这处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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